“妈呀!对不起对不起!”小桃惊慌的卸下竹篓,抓起桌上的纸抽,掏出一大把捂住林野的伤口。
“没事。”林野从刚才的惊慌中稳定下来,自言自语道:“很深吗?我以为只是划破皮。”
老田看情况不是捂住伤口就能止血的程度,拉着林野的胳膊往外走,“不行,这样下去危险。我带你去卫生所缝两针。小桃,一会你把饭菜送到花坊。从卫生所出来,我们直接去那。”
小桃抱歉的双手合十,对林野不停说着对不起。目送着老田带着客人离开。
王柠听到前厅的声音,估计是乱作一团,端着两盘菜走出来。就看到媳妇小桃看着竹篓里的玫瑰花,捂着嘴吃惊的呆立原地。血红的玫瑰,像是被强制退了色,迸溅上白色的斑点。“怎么搞的?”
小桃有些结巴,“刚刚…就…是白了吧?不是我眼花了?”
“我问你怎么弄出红白相间的花。孟格格种花,还学会嫁接了?”王柠把两盘菜放到桌上,也走过去近距离瞧一瞧这稀罕物。
“不对不对!是那个青年的血,溅到了花上面。我该怎么办?那边等着用呢!现在去找孟格格?我该怎么讲这个过程?”小桃焦虑的抓着头发。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王柠捏着小桃的肩膀,安慰道:“你去跟孟格格拿花。就说路上被野猫吓着摔了一跤。花被压坏了。”
小桃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拿起柜台后面的钱包,在跑出去前抛下一句,“老田让你把菜送到花坊。一会他们直接过去。”
王柠看着小桃急三火四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还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毛躁。他去寻打包的餐盒,装在围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王柠摁下接听,放在耳边,“你可真不经念叨。请问格格大人,有什么要吩咐小的?”手机那头就是他们刚才说起的孟格格。
孟格格是龙台镇宝贝级的手艺人之一。她妈妈祖传熬汤的手艺,孟格格是半点也没学来。王柠还当面开她玩笑,说幸亏你没有熬汤的手艺,否则他就得站在街头喝西北风了。但有一样是别人天生不具备的。孟格格从小就对织布和刺绣感兴趣,在她刚满16岁时,邻居姐姐要出嫁,特别喜欢她亲手配色的刺绣,就求了一副花团锦簇的双面绣。当时在龙台镇一下子轰动了。后来她高中毕业,拜了一位手艺将要绝世的阿姨当师傅。直到师傅去世,都是她亲手照料的。
自从花坊的主人不辞而别,孟格格就担任起种花的任务。说来也巧,起初开花都在半夜月明的时候,后来赶在中午阳光最毒的时段。被路过的小娃娃看到盛开的花瓣里,跳出淡蓝色气体,大家疯传孟格格神了。老人们听到后付之一笑,说了句,娃娃的玩笑话怎么可以当真。风波慢慢平息。有一个人知道孟格格的能力确实像小娃娃看到的那样,就是王柠。
“小桃带回去的玫瑰花,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孟格格不紧不慢的问。“是人血?”
王柠挠挠鼻子,看着墙角的花,“嗯。镇长刚带回来。看样子是准备接替花坊老李位置。小桃回来,他看见花就去摸。结果割破了手腕,现在应该是去缝针了。小桃刚出去,从你那在拿一些花送到新人手里。”
“好。我这就给她准备出来。”孟格格挂了电话,她神色凝重看向水蓝色的天空,一抹淡淡的彩虹映入她明亮的眼睛。
文医生瞧了瞧林野手腕上的伤口,“这是被刀一类的利器割破了。看这个深度,还没伤到手筋。缝好之后,吃点消炎药,过几天就好。没事啊!别紧张。”
他的这句别紧张,稍稍安抚了焦躁不安的老田。受伤的人倒是茫然的看着医生上下飞舞的走线。一分钟,三分钟,老田捂着眼睛装作出去接电话。
文医生轻声哼笑,对林野说:“你不怕?老田说我很像他媳妇纳鞋底的样子。最大的差别就是我缝的不会返工。我叫文磊。刚过三十而立的年纪。本地留守年轻医生,经常夜间出诊。我的名片,你留一张,方便随时联系!碰见年龄相仿的朋友,机会太难得。我常去柠檬饭庄吃饭,那里口味还不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林野觉得眼前这人可以去天津说相声,说话不影响手上的动作。最后一剪刀结束缝合。文医生摘下手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钢笔,在白纸上写了两行字,折叠好递给林野并附上了自己的名片。
“我叫林野。”林野一只手接过文医生递来的那张纸,艰难的揣进兜里。随之他感觉有人牵着自己的手。
“别动。我还没包纱布呢!这个位置有点别扭,你洗脸的时候最好注意点。这边环境潮湿多雨。初来乍到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可能会身体不舒服。记得多晒太阳多喝水。”文医生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贴上最后一块胶布,才松开林野的手,“老田很少亲自带陌生人过来。你们一会要去哪?”
林野整理了一下袖口,“花坊。以后我住那!”
“哦!”文医生的表情好像知道了很秘密的事,惊讶的看着他,“李酒仙走后,老田就一直念叨着找人接管。你好!青鸣花坊的新主人!”说着露出优美的职业笑容。
文医生挥动着双手,用跟小孩子的方式,与林野重新打招呼。虽然时隔很久又听到了李酒仙的名字,但林野未露声色道谢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