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繁星点缀。
宋良小院的天井内。
平坦的演武场上,赤着上身的宋良正在走桩。
左剑右刀,剑在画圆,刀在画方。
这是北冥学宫的左圆右方桩。
刀客也可以会剑法,宋良说的。
毕竟没人说过刀客就只能用刀不是?!
同一时间,不良坊38号房间内。
“大哥,大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居然认为盗贼来自在坊间!”
是人就会有情绪,不良人也不例外。
一天到晚到处打听,一无所获,难免会有所抱怨。
何大放下酒杯,正色道:“不管大人们怎么想,咱听吩咐办事便好。”
继而。
他在桌面上重重一拍,大声呵问道:“怎么?你们是觉得大人太仁慈,还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上天啦?以前生活怎样,现在生活又怎样,咱们心里清楚,丑话先说在这,别让我失望,别让大人失望!要不然……哼哼!”
何大知道这案子是个机会,摆脱不良之名的机会。
虽然光凭此案肯定不够。
不过要是此案没办好,他不会再有机会。
摆脱不了不良之名,他三代内都不会有出息,因为头顶不良他三代内都不会有科考机会,进入修行学院学习更是天方夜谭。
大乾对不良人有一套考核归置,累功到一定程度,就能自动甩掉不良之名。
有点“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意味。
何大不想自己每每午夜梦回之际,总是满腹惆怅。
他是不够聪明,不知道郎君为何让自己注意北邙墓园。
但。
这并不妨碍他兢兢业业的执行。
翌日。
宋良一大早就直奔不良坊而来。
昨夜,宋良想起对何大的交代,发现自己似乎有点用词不当。
“郎君请进,寒舍虽陋,但还能让郎君息息脚。”
何大见到风尘仆仆的宋良有点受宠若惊。
“昨夜我想了一宿,发现昨日我有用词不当之处,我重新说一遍,我想知道最近坊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越细越好。”
“明白。”
何大点头,弯腰作揖。
“那行,我另有要事,你查到消息之后,尽快通知我。”
“明白。”
恭送宋良离开,何大眼珠一转,转身朝不良坊深处走去。
而宋良则是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之行,如他所料,一无所获。
一连三天,宋良走访了神都有名的珠宝店,还每日抽空到黑市走上一遭。
忙忙碌碌,转眼三天已过,案子依旧毫无进展。
……
……
北邙墓园,号称天下第一阴宅。
自从大周开国起,无数达官贵人死后便埋葬于此。
当然。
有了需求就拥有了市场,吃死人饭之人便蜂拥而至。
有人建造墓室,有人撰写墓志,也有人盗墓。
九月一十五日,辰时前后。
何大一大早就带人来到了北邙墓园,在山路旁吩咐手下兄弟分开查看。
而他自己则走向山路旁的一家撰写铺子。
说是铺子,其实就只搭了一个草棚,门前挂上幡布,上书:撰写墓志。
此刻摊主正坐在桌后等待生意上门。
何大走到桌前坐下,与摊主闲聊。
不消片刻。
摊主悠悠感叹:“前些天,有一群外乡人来找我撰写墓志,还没半点要求,内容全凭我自我发挥,关键是给钱也豪爽,我算是撞大运了!”
嗅觉灵敏的何大觉得自己可能找对了方向。
于是。
他来了精神,问道:“先生可还记得那些人有甚特别之处。”
“当然,这种事总是让人记忆犹新呐!”
摊主点头,四下看了看,才神秘兮兮的道:
“这群外乡人皮肤黝黑,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东乡俚语,带头之人虎背熊腰,脸上有道十字剑痕,血肉翻滚,吓死个人啊!”
说起这个,摊主似乎心有余悸,用右手捂住自己胸口,轻轻拍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何大并未起身离去,而是继续与摊主闲聊。
等他手下七个兄弟全到了才起身向摊主告别。
墓志摊主的线索,东乡人的异常举动,何大意识到这座东乡墓里必定另有乾坤。
随即。
他便于必经之路旁守株待兔。
午时前后,摊主描述的几个东乡人提着木箱上了北邙墓园。
何大并未尾随,而是等东乡人消失在山道尽头,转身牵出那日他租借的马匹,翻身上马,奔向洛离。
京兆府衙门,侧堂。
等何大说完,宋良便对着高坐大椅的五品大员张牧之道:“恳请大人出兵捉拿大盗。”
张牧之,洛离长史,正五品上。
这几日宋良总往这跑,已然成了这府衙的座上宾,跟张牧之已然混熟。
“需要多少人协助。”
张牧之很清楚此次案件自身的定位。
只是协助办案,也只能是协助办案。
毕竟这案子已移交玄镜司。
再者来说,玄镜司见官大一级,再加上是特殊机构,他可不敢摆谱。
“多多益善。”
人越多当然就越好,毕竟北邙墓园旁便是深山密林,而山脚更是有一佳卉河分流梓水河。
既然出手,那便要尽全功!
宋良可不想在案子上浪费自己太多精力。
他的心中修行才是第一位。
“请郎君到大门处稍等片刻。”
话落张牧之对着身侧一身红色捕快制服的林栋吩咐道:“带上所有兄弟跟郎君走一趟。”
“多谢大人!”
宋良带着何大躬身行礼,然后转身潇洒走出大堂。
……
……
时近黄昏,离北邙墓园不远的山林内。
宋良一手【搜山图】一手对着四下指指点点。
每次指点过后。
他都会用眼神与林栋交流,直到对方点头之后,他才会接着再往四下指点。
安排好一切,宋良打出前进的手势,四散的捕快开始向西北角一座大墓逼近。
那大墓墓碑巨大如门板,大坟更是如凸起的小山包。
粗略一看,没任何毛病。
再一看,就比别人的大点而已。
仔细一看,大坟之上不见任何草物。
新坟嘛!
可以理解。
何大边走边与手下对视交流,那眼神里之意好似:
何大问:“人呢?”
甲回以无辜表情,并看向天空道:“是啊!我也想知道。”
何大:“不是让你们盯着吗?”
乙回:“可是大哥您不是吩咐不能打草惊蛇吗?”
丁补充:“我们一直在山路旁,人肯定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