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真的是你吗?凯旋之音骤然响起,我的直觉告诉我,定是你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我在寝宫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来找我,我就自己跑到和政殿里继续等你,可是等了你好久,连你的影子都见不着。原来你是在这外面消遣快活,还不带我,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阳最疼爱的妹妹,龙奕。此时她女扮男装,一身白装,长发竖起,活似一个美男子。已于龙奕一侧单膝跪地行礼的红袍银铠将军,正是随辅国大将军龙振谷奉命入都的辅国上将军龙风。
龙风入宫领取已批公文,见龙奕坐于殿中,就上前关切询问,不想却被龙奕要求带其出宫转转,更不曾想能在此相遇龙阳。龙奕说话间已奔向龙阳,冲入其怀中埋怨道,“让你丢下我,让你丢下我,哼哼哼!”不时双拳轻捶龙阳胸口。
此时惊讶的不止龙风,还有那片桌前坐满的众人。随着龙奕“王兄”的喊出,他们早已双膝下跪,叩拜于地不起,特别是刚刚邻桌讨论的那几个,都已瑟瑟发抖不止。
龙阳先是安抚龙奕道:“等回去了,孤一定好好陪你玩,好不好。你呀,都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贪玩。”
“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我玩,哼。”龙奕已是无比喜悦。
“好好好,回宫后一定陪你,这人多,先别闹了。”龙阳深知这样下去公主在国人心中的形象可就要危险了。
“晓奕就知道,王兄对我最好了。”龙奕随即恢复平静,眼神温润,不苟言笑,一副端庄神态。
龙阳安抚完龙奕,就立刻对众人说:“免礼,都起身吧。”
很多人听到后都慢慢站了起来,退靠周围,不敢正视龙阳,尤其是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人,一直把头埋着,不敢起身。因为他们自己知道,就自己刚刚的那些言论可谓是恶意造谣,妄图欺君,足以定下大罪。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龙阳居然一一把他们搀扶起来,只留下了一句话:“既往不咎,好好吃面,不可浪费。”
龙阳走出门后,就对龙风说:“即刻派人四处贴出告示,今晚全城举行欢庆宴会,同百姓共度良宵。”
“诺!”龙风领命而去。
“你呀,还是那么活泼。”龙阳一边左手背在后,一边右手摆臂行走。
“谁让你是晓奕的王兄呢。”龙奕仍然端庄神态。
走着走着,龙阳渐渐发现,街道两旁顿时跪满了人,齐声唤:“恭迎国主回国!”
龙阳不断对人群说着免礼。
“谢国主。”人人脸上尽满喜悦神情。只因很多人不仅是第一次见到了国主真颜,还感受到了国主的和蔼,善良,大度和仁慈。得此国主,何不福哉。
他们被百姓们一路簇拥着直到王宫的宁北门前。所经沿途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头攒动。瞬时间,欢呼之声响彻云霄,长江南岸更是歌声亮饶,你且看,南溪城里一片沸腾欢笑。
望着宁北门下的三面拱门,龙阳心中满是激动。不由忆起八年前年少的他曾吼开守将,一人一骑由此离开南溪,浪迹华夏。如今归来,心中所感,有似五味杂陈。就在他驻足宁北门前一刻,眼前的红服白铠,额系红绸,束发墨冠的二十四名执枪禁军各于宫门一侧突然单膝而跪,立直上身,异口同呼:“恭迎国主回国!”
龙白与龙阳的神元早在进入南溪城的那一刻融会互通,打量了这些禁军一番后,便瞬间想起每代新立国主登基,三千龙骑禁军都要前往相认,以免有人浑水摸鱼。与此同时,警觉灵敏的近百宫墙禁军在一位将军的率领下快速有序地冲出宫门,将他护在中央。因为王宫门前是一片开阔广场,也是城内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惊呼而来的人群正不断拥挤上来。而那名将军则是同样单膝下跪,直立上身高呼:“恭迎国主回国!”他便是统率三千龙骑禁军防卫宫城的王前主将黄宁。
“将军不必多礼。”龙阳主动深情扶起黄宁。
“多谢国主,此处人多,请先入滕静阁。”黄宁侧身,右手作请状。
龙阳向已将护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挥了挥手后,便缓步走过宁北门,慢慢走过那条大理石铺就,宽达十米的半里迎宾大道,来到通往滕静阁的二百四十一级汉白玉石阶梯前。只见从宁北门至滕静阁前的大道两侧都笔直地站着执枪禁军,互隔六尺。
滕静阁的底座是一座丘陵,以大量大理岩相切砌成地基,分八层,每三十阶上一个平台,每层平台的护栏皆以长约六尺,宽约三尺的石雕为板,固定于石柱之间。每块石雕由各县负责,以先后所绣的江山社稷图为参照,将本县的版图交通都一一雕出。
滕静阁共分七层,以三十六柱为基,由南疆七国以其国内最优秀的建筑大师分别设计构造。第一层乃东姜自建,西、南、东三面皆留有十二面入口,正上皆悬“和政殿”,为黑底鎏金字,装二十四扇折红方门,青墙黄瓦,推窗众多,具有冬暖夏凉的功效。第二至第六层,依次为楚、蜀、郑、渝、卫所建。新由越国竣工并以越人理念构筑的第七层,飞檐伸出很长,既显独特,又增气势。
他带着一股虔诚走上台阶,每上一个平台,那种融入感愈加完美,如同森林遮蔽草地,汪洋席卷潺溪,是那么地快速直接,又是那么地震心撼灵。随着平台越来越高,思维里的回旋就会愈加丰满,直至推开那扇折叠方门,直见八根承阁大柱,十六根辅承中柱夹于墙间,十二根三人合抱粗的二楼基柱呈八卦方向立于殿中。
他缓缓脱去长靴,走向那高于地面二米有余,以汉白玉石砌就的基座,方见三道阶梯各有十二级。可通之上,是那张坐南朝北的白玉王座,绸面坐垫,檀木长桌,锦绣而覆,红雕笔架,下挂八毫,砚台润墨,王令杯中。他正欲踏上第一阶,身后忽然传来久违的熟悉嗓音。
“弈溪,你终于回来了,若不是龙风亲自所告,实难相信也。”一身着灰色锦袍,头发半白的男人正匆匆走进说道。他就是先王榻前托命,一直暂摄东姜国政的龙振水,四十有几,十三年来宵衣旰食,故显老一些。他的两侧则站着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分别是先王三弟龙振旌,四弟龙振谷,相对年轻,皆是闻名中原的战将。
“王叔。”龙白说着间单膝下跪。这是龙氏习俗,见自家长辈单膝下跪,见自家同辈,互相拥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可知道,不仅我们天天盼着你回来,东姜的子民也都时刻等待着呀。”龙振水说着间不由地眼角湿润。
“二哥,弈溪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怎能流泪。”龙振谷笑着劝道。
“四弟所言甚是,而且我们应该马上公布全国,国主行将亲政,何况初秋将至,盟会在即,更当提前通晓七国国主,也好早做准备。”龙振旌略显平静。
“你看,我这一下子太过高兴,都忘了,你们赶紧派人分头去办。”龙振水从袖间抽出娟帕擦拭眼角说,“来人,敲朝钟。”朝钟平时只会在早朝寅时准时敲响,以做时辰提醒,除非有紧急朝会,否则不得轻易敲响。
“弈溪,尽管你离去三年,但我从未觉得你离开过,我一直相信,过早继承东姜国主的你难免无所适从,所以你出游我从未怪你,如今看来,你已长大,守护东姜的重任我这就托付于你了,你准备好了吗!”龙振水慷慨激昂。
“这三年,真是辛苦您了,孤准备好了。”龙阳眼神凝视,给人以坚定之感。
“那是我的责任。没能让你明白国主的使命,也是我的责任,不足道哉。但你一定要记住,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付出的就会更多。”龙振水拍了拍龙阳肩膀,“上去吧,开始你真正的人生。”
“孤定谨遵教诲,不愧王叔,不愧父亲,不愧东姜子民。”龙阳说罢,一步又一步地庄重踩上那红毯覆盖的玉阶。从这一刻起,龙白龙阳真正一体,未知人生定当共力以赴,不留遗憾,做一个子民不恨的好国主,守护好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