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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长安不安

善美不真 潇浪子 2433 2024-11-15 07:36

  他们赶在梦军兵临之前进入了上党城中。素军守将赵珂对那男子行单跪之礼时,他才知道此人正是素国二公子张昱险。另一个年轻人则是赵珂派往护送的亲信护卫。按照张亚难旨意,当令雅失守之时,就可拥护其为新一代素侯。

  张亚难为坚定军民守城决心,他赌上了宗室一族的命运。而在他个人看来,只要能让百姓免于战火,即使弃守国都也是可以接受的。可国都一旦放弃,即是向各诸侯表明素国并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百姓,继而激起各国分素的野心。故素人急需要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并非无足轻重,素国的存在不容忽视,如此,方可一战打出和平,也才能等到那人一统中原的那一天。而且即使这次可免于战火,不难保证下次不会。梦国也好,秦国也罢,终究难免战端,而百万素人亦将沦为他们实现野心的牺牲品。与其如此,素人不如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战。

  他是国主,所以他的世界里注定只能有国,而没有家。在他的信仰里,平常百姓人家子女,与宗室子女唯一的不同就是生来的责任不同。百姓尊敬爱戴宗室,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觉得在宗室的治理和庇护下,能得到保护,正常地活下去。可很多自诩为贵族上层的人往往就忽略甚至忘记了这点,将百姓踩在脚下,自以为尊。

  这样的思想在当今并不难理解,可是在那个时候,这样的重民轻君思想只会被诸侯耻笑,觉得他是妇人之仁,孩童之见,是在自毁根基。可仁义的种子早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不断茁壮成长起来,直至根深蒂固。且就有那么一个人,与他一见如故。即使他们年岁相差甚多,亦不能阻止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份灵魂认同进行交会,即使为这个纷争激烈的时代所不容。但无碍,只因正如那人所言:

  得民心者终得天下,以武征服促不可得。一人一家所需,即为一国所盼:一县一郡所欲,即为四海所涵。人之本性皆蕴道义之礼,仁善之人终拥天下之民。以暴制暴是为无奈之举,治暴行仁卒为四方所望。骄奢虽出本性,终是难覆趋善之心;淫逸应生倏思,亦将附于向美之念:暴虐可行一时,且只湮于尘世之间。故救一人,即救天下,爱一生人,即爱众生。是谓旦存善念,可映天下所求,善待一城,可聚华夏之心。

  而那个人正是龙阳。这段话就是当初龙阳游至令雅与之交谈时,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段话,并一直坚信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他所下的那个赌注就是龙阳所率的南军能够顺利北上,故能否把梦军拖在素巍战场就成了关键所在——三十二天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倔强。因知民间疾苦,心性十分像他的张昱险,是他最后的希望。

  张昱险得知萧疏寒要往西河,出于新一轮素巍协同作战的要求,自然要一同前往。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在长安城西门城楼前来回踱步,神态忧虑,似乎很纠结。直至一个存在感很低,几乎都没听说的据点传来了一个战报,才让他突然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尽管这个结果对他以及秦军来说非常难以接受——

  宕渠郡守兼蜀东边防使覃谦,率军三万,突然出现于子午谷,连拔秦军三处据点,不日可至长安城下。

  “放陈长云入关吧。”徐梓亮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紧急情况对于徐梓亮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因为此时长安仅有五千驻军,而他更是从未想到蜀军会铤而走险,出兵子午谷。由于陈仓是阻止西凉骁骑进入关中平原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丢失,关中再无宁日。

  凉晋步骑的行军速度以及协调作战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北部秦军又多驻守于边境沿线,无法一时回援,唯有令上将李仕和率长安两万守军增援。

  如果说前年汉中的失守是秦军的无奈,那么五丈原的坚守就是秦军的实力证明。但蜀军即使伤亡近万,亦仍日夜攻打。而五丈原一旦失守,扶风郡就会彻底成为周自横的囊中之物,离长安仅有百里之遥,故又令长安守备杨浑率长安一万守军驰援。西城守军又总被渝军牵制,故此时关中已是无兵可调,向距离最近的陈长云求救也是无奈之举。

  徐梓亮之所以没有怀疑陈长云的军队迟迟未渡河北上,一是梦秦联军于素巍战场一开始就尽占主动,对于援军需求不大,二是他仍用以往的眼光看待梦军,对其集结速度不做期待。

  此观念源于十余年前梦秦为争夺西城、商、南安三郡而展开的对战中,梦军由于平定陈地叛乱不久,军队内部亦有不少降将,集结部队很难如意,以至秦军山地作战的迅速穿插优势尤为凸显,最终逐一击败梦军,将此三郡彻底划入版图。如今他又欣然答应联军伐素攻巍,除了并州九郡抑制中原的重要战略地位外,那就是在他看来,秦军作战能力是他吴正冥怎么也不敢轻视的。

  可他终究想错了。而这,亦将是他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因为陈长云在洛阳待命的五万部队其实早已准备就绪,却迟迟没有赶赴素巍战场,就是在等徐梓亮主动打开函谷关的大门。徐梓亮迟迟没有得到消息,缘于他在陈洛两州的情报网早就被精于情报搜集的陈长云一网打尽,并一直给他传递着梦军一如之前集结甚慢的错误信息。加之秦廷中的不少文武都或多或少地受着梦国方面给予的好处,自然更加怂恿徐梓亮打开函谷关。

  陈长云看完徐梓亮书信时,装出很为难的态度,说是要奏请旨意,方敢率军入关,以让秦使初信梦军并无异常。可秦使也非简单人物,故意试探陈长云:“将军岂不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理?如今徐融所领秦军主力皆在西河,难以回援。梦王渴望关中久已,而那覃谦所率不过万余疲惫之众,粮缺器钝,何以言战。将军此次不如长驱入关,一举歼之,以懈秦王之惕,再以雷霆一击,全歼长安守军。”

  没等秦使说完,陈长云就突然打断了他,拔出股间佩剑,紧贴其颈:“秦国怎出了你这等小人!国难临头,不思报效,反生二心,看我今日将你首级削下,以向秦王谢罪!”说着就要挥剑。秦使却是大笑几声。

  陈长云自然不是真砍,及时停住了手。他知道,秦使已经开始放松警惕。自己也在心底对吴正冥的预见暗探不已。

  很快,陈长云率领着五万陈州军,进了函谷关后,一路直奔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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