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地明,徐徐的微风刚刚吹走纷纷的雨滴,湿润的生机正欲在田野间大片的勃发。草青叶绿花儿艳,世间万物都又换上崭新的衣衫。一种清凉的温暖迎面扑上来,轻拂脸颊,拂慰到每个人的心田。
还是这片白杨林,清风灵动着每片小树叶,翘动起人们的心弦。
华春来的坟前,一群孩子在年轻的老师的带领下,低头向春来致敬。哀思片刻,年轻的老师湿润着双眼向孩子们讲述了当年自已被可敬的华春来爸爸从冰冷的河水中救起的故事。每颗幼小的心灵中充满起对英雄的崇拜。
不时有附近的村民拿上纸钱来到春来坟前默默把它点燃,哀思片刻静静离去。
远远站立着的夏喜来没有急着走近他们,心中为眼前这些平凡人们平常的举动而感动。想必春来哥见到这场景也可安息了!
华春来平凡而又短暂的人生,不想也不会成为当今和后世的楷模。世世代代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这群普通人群中人人心中都有一杆不可言状的称。“榜样”的作用就是加重称两边的份量。高、大、上地保持住正能量的平衡和稳固……。
夏喜来还想继续观望着眼前这动人的一幕,接着感动出他美好的想象。可那位年轻的老师己经向他走过来。
“可别吓着他”喜来心中兀然冒出一种这样的想法,就想躲开。
显然夏喜来是多虑了!虽然华春来对眼前这位年轻人有再造之恩,也只是各自人生的遗憾,素未谋面的两段人生本不该在这人世间有过多的交际。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一条生命撞击到另一条生命,简简单单变成了轰轰烈烈。阴差阳错中的悲壮是那突然崩发的火山把那炽热的岩浆撒成尘埃。落定的灰烬变成人世的苍桑。
好再孩童时期的模糊记忆尚能化为一种无尽的力量。虽不能清楚的知道恩人的模样但华春来这个人已经永远的活在这年轻人心中了。
他夏喜来何德何能会使活在别人心中的精神出来附身?就连当年的闫丽都不会把华春来简单地认识到夏喜来身上来,更何况是这位第一次谋面的年轻人。况且能永远活在人心中的永远是一种精神而不是简单的形体。
此时面对面的两个人也只是简单的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就擦肩而过了。转身间继续着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的不同道路。
看来孩子们还要回到课堂上继续学习,陆续解下胸前的红领巾把它系在周围的白杨树身上,然后转身跟在老师的身后离去。
望着渐渐消失的孩子们,一种叫“寂寞”的东西开始“孤独”地缠绕起自己来。好在微风习来周围白杨树身上的红领巾扬扬洒洒地欢动起来,飘啊飘,渐渐地飘扬出一种精彩赶走了所有孤独寂寞。站在墓碑前的夏喜来开始和这坟墓一起抖擞起精神。
陆续着又有村民过来送上纸钱,也有几人和那年轻老师一样和夏喜来简单打着招呼,更有多数人并不和他说半句话。显然他们并不认识生前的墓中人,不然此时站着的夏喜来肯定要吓着大家。他们之所以不理不彩此时此刻的陌生人,他们肯定认为此时此刻来此地的此人一定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和目的。互相感动着各自的行动无须太多的言语。
时间一点点逝去,看样子不会再有人来了,可他夏喜来还是迟迟不愿离开这里。似一位孤独的守墓者呆呆站立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不断增厚的纸灰和正欲熄灭的烟尘,一座坟墓埋藏下刚开始所有希望,空虚又冲满起全身每一颗细胞,不由心中又升一声唉叹。
也正在此时,闫丽和闫平姐弟二人走进了树林。看到夏喜来的第一时间似有所思的犹豫起来,闫丽的脚步先是慢了下来。反倒是本来走在后面的闫平急走几步,冲在前头握起了喜来的手。
寒暄间喜来注意到此时的闫丽和闫平两个人都有些发福(胖〉了,农村和农民这两个“土”了上千年的名词已经和她(他)们姐弟二人毫不相干了。尤其是此时的闫丽虽然再也找不到半点早先的靓丽身姿,厚厚的粉底也压不住眼角鱼纹。但她那彰显雍容华贵的身体带出那种贵夫人所拥有的威严,无形中压制住任何男人的不轨想法。
喜来真难以想见这个女人曾经成功拿走他的所有欲望,如今她又成功的把他的欲望打进万丈深渊,把他所有的牺牲送回地狱,用坟墓般的禁锢埋藏了他的痴情。
同时喜来不得不承认自从走进城市的那一刻,高楼大厦,金钱和美女就已经让自己忘记了自己。也如他一样闫丽和闫平,甚至还有很多人也都失意了。可恨的是没有人能早早唤醒自己。
袅袅的青烟再次在坟前升腾。也许是时隔多年早已冲淡了那份悲伤,走到今天那份多年的哀思也近乎轻描淡写了。闫丽毫无表情的看着喜来和闫平两个人用树枝挑动着未烧尽的纸钱,让它们尽可能烧透燃尽。不时有飘扬的灰烬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也无动于衷。
待最后一丛火苗熄灭,三个人一起站定,谁也没有吭声,不约而同低下头向着坟墓和墓碑默起哀。
哀罢,三个人缓缓抬起头。这时闫丽才问喜来道:“你现在回城吗?”
“回”喜来回答着,同时对自己刚才迟迟不想离去在心中有了一个答案。接下来暗自耻笑自己,看来欲望的种子一旦在身上发了芽,那就是不断燃烧的火苗,再多的冷水也泼不灭它……。
“我们一起回吧。”喜来接着说
“我们准备回老家一趟,就不能和你同行了”闫丽回道。
看样子绝不是闫丽要搪塞他夏喜来。喜来明白自从闫丽真正“发达”以后虽然渐渐的不再和自己来往,但这些年她肯定不止一次回过老家。
忘记他夏喜来这个老朋友,那是因为两个人已经属于不同的阶层,没有共同的语言。忘了老家,那可是真正忘了本!喜来相信闫丽她不会!
先前那是无颜面回家见家乡父老,如今不同了,没有人敢怀疑这位衣锦还乡客身后的财富和实力。她弟弟闫平能够放弃自己在家乡的梦想,依然决然地跟着“发达”了的姐姐走进了城市。就足以证明她闫丽的成功在农村老家有多么大的感召力。同时又为城市中的成功充当了一次很完美的教材。
说话间三个人开始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喜来和闫平两个人边走边说,
闫平告诉喜来,他们这次回老家主要是和家人协商让春来哥移骨回家的事。喜来不由就又看了一眼闫丽。
此时的闫丽正泰然自若地走着,好象身边根本不存在自己的亲弟弟和曾经过密的朋友这两个大男人一样,也就根本没有去理会他们谈些什么,更不会去为其中任何一个人去插话做答。
看罢无动于衷的闫丽,喜来不由又转身向后望了一眼。隐约间还能看到那红领巾飘扬的一角,那是无数个稚嫩的脸庞和无数支挥动的小手。可是树木掩映下己经看不到华春来的坟墓了。
转回身他没有敢向闫丽和闫平两个人吐露自已对迁坟一事的看法。这是别人家的私事,自已不配也不能有看法。
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那棵努力挣扎过的老槐树和那些与之为邻的抗日烈士。那片良田并没有成为墓地,但也没有再重新种上庄稼,而是建起了工厂。头些年厂子在建的时候,喜来曾经路过那里,不见了那棵老槐树,但烈士们的墓还在。随着高高的围墙立起,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不由让人惋惜,随着时代的变迁,不管当时如何的壮烈或壮观都会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里。现在喜来担心的是,随着空间的变化,他的春来哥会被时代忘却在角落里,而等不到历史的评说就消声灭迹了。
走出树林,近乎清冷的风把那种清凉打在身上,心中顿生寒意。闫丽和闫平姐弟二人己经走去她们的豪车,夏喜来才迟迟的向他那辆老破出租车走去。豪车带着闫丽缓缓离去,奔向那笔直又宽阔的大道。那种寒冷驱赶着自己身上的温暖,喜来心中真不知该何去何从,慢慢开起自已的车跟随着离开,心好象又把自己装回那白扬林中的坟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