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源回忆了一下以前熬制中药的过程。
一个药罐,一包中药,几碗水,熬上半个钟头,然后滤过药渣,剩下大半碗的药汤……
那么问题来了。
暂且认为买回来的这一包药是十分精准的,那么煎药的过程要不要精准呢?
一共要多少毫升的水?
别说三碗水熬成一碗,每家每户的碗大小都不一样。
煎药的时间具体是几分几秒?
别说什么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熬半小时,每家每户的药罐材质也不一样,炉子也不一样,大火小火的标准也不一样。
所以每家每户把水烧开的时间都不一样,这个过程中药罐里损失的水分也不一样,有的人家开半小时小火都能把药罐烧穿。
最后,药终于煎好了。
那么,滤出来的药汤具体要多少毫升?过滤有没有彻底,又或者罐底的药汁有没有全部倒干净?
要不要再把那些药渣子使劲捏上一遍,把里面的药汁都挤出来?
喝完药之后,要不要把碗底的药渣子都舔上一遍?
这些问题被丁源很认真的提了出来,问的李老头都有些哑口无言。
丁源总结道:“所以说,一般的中药其实也不需要特别的精准,除非是毒药,还得是那种毒性很剧烈的毒药。”
李老头急道:“你要这样想就错了,中草药最早的称呼就是毒药,只不过后来才把毒和药的概念分开。将中药中毒性剧烈的称为毒,毒性较弱的称为药……”
顿了顿,李老头又补充道:“所以现在才有这个是药三分毒的说法,任何药物都是有毒的,就算是维生素,你吃过量了一样中毒。”
丁源疑惑道:“这么说来,吃药岂不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当然,你以为吃药是吃糖吗?胡乱吃药对身体的损伤,一般人只是感觉不到而已,毕竟大部分药都不会立即致死致残。”
李老头郑重道:“你要是不信,可以一边乱吃药,一边去医院化验检查你的肝肾心脏功能,看看各种数据指标的变化。”
“可是,既然用药的精准程度要求这么高,一般人家五花八门的煎中药方法,为什么没出事故呢?”
“这个嘛……”
李老头琢磨了一下:“其实在中医的治疗观念里,人体是一个完美的整体,一切的治疗手段都只是在维持这个整体的平衡。所谓的治疗,只是让这个整体能够自行恢复正常的状态而已。”
“就比如说上火,它表现出来的症状会有很多,有人会长痘,有人会牙疼,有人会口舌生疮,有人咽喉肿痛……”
“但中医的治疗方案就是一招万金油,不论效果如何,病愈的速度快慢,总之就是降火。只要人体阴阳平衡了,一切症状自然迎刃而解,自行恢复。”
“所以说,中医的治疗手段,其实只是对人体的一个辅助,真正和病魔作斗争的,其实还是人类自身。”
“因此,一些小病小痛的情况,即使用药有些不太精准,甚至用药用错了,都能把病治好……”
丁源顿时听的稀里糊涂:“用错了药也能把病治好?”
“当然,就像温热派和伤寒派的区别一样,当时虽然有些偏颇和错误,但大多时候也能把病人医好,至于对身体产生的损伤,或许就被当做大病初愈忽略了……”
李老头停顿了一下,又笑了:“你不是业内人士,不会明白这些东西的。总之,中药有时候有些差错没关系,人体自然会把它修正,无声无息,难以察觉。”
“但有的时候,稍微出那么一点点差错,结果就会出现巨大的偏差。”
“这种一味草药闹出人命的故事,你们也应该听过,多少有点听传奇故事,传闻故事的味道。”
“不过最近,有人讲过这么一个有关中药材的故事。”
“这个中药材叫做浮麦,全称浮小麦。”
“浮小麦,就是干瘪的小麦颖果,放在水里的话,它能轻易的浮起来。”
“根据西方人的研究,这个东西的主要成分就是淀粉,酶类,蛋白质,脂肪,再加点钙,铁,磷,维生素……”
“他们觉得这东西跟面包也差不多。”
“面包也是小麦做的,营养成分跟浮小麦没什么区别。”
“所以西方人认为,完全可以撕一点面包皮和面包屑代替这味中药。”
“但是结果大家都猜到了,面包皮取代不了浮小麦,它没有任何的药用效果,并连累了整个中药配方都没有效果。”
李老头颇有几分得意和自豪,他无奈的摊开了双手:“其实用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跟营养成分肯定没什么关系。”
“中医里认为浮小麦有一种上浮之气,被烤制成的面包无法取代它,甚至把里面的所有成分都提取出来,都无法取代它。”
“中医里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在延续着传统,像千百年之前那样使用它们而已。”
“比如每个人都知道的中医针灸,也都知道经络系统在解剖学上根本就不存在,但是这些经络穴位确实又有治疗效果,甚至效果极其明显。”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些医术,最早应该是另一个高级文明传授的。”
“古人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只能死记硬背的去使用它,并编出了一套似是而非,自相矛盾的中医理论。”
“西方医学的发展其实很晚,中世纪的时候,他们面对黑死病几乎束手无策,甚至还在用放血这种荒诞的手段。”
“直到近代,自然科学发展了起来,西医有了更好的研究条件,才开始渐渐的有了进步。”
“但自然科学终究也只有几百年的历史而已,现在也只能说是个起步阶段。”
“人类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无论在宏观还是微观层面,对这个自然和宇宙的认知也只有一星半点。”
“我们没法用现在的科学体系去理解中医。”
李老头肃然道:“虽然它已经传承了上千年,但绝对不是那种简单肤浅的原始人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