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彩英这么一打岔,张程也无心再纠结要喝什么饮料了,随意买了一瓶橙味芬达就离开了自动贩卖机。
女孩回去练习了,公司大厅内又恢复了安静,前台坐着的小姐姐不知埋头做着什么,不说话也不发出声音,整个空间里都回荡着张程的脚步声。
时间刚过九点,张程并不着急回去,反正回到那间练习室里还是一样的安静和...无聊,还不如在大堂里这个宽敞的空间来得自在。大厅的一角被设置成了休息区——靠着墙的长条沙发、几张圆形的桌子,简简单单却能让人放松下来。张程举着芬达的易拉罐,向角落走去。
平常一直是人气很高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人。阳光从落地的玻璃窗穿过,皮质沙发的表面暖洋洋的,空调风带来的凉气在张程坐下的那一刻减弱了不少。窗边还摆着几盆绿植,好像是叫发财树这个名字,张程对此不太了解,只勉强有些印象。
易拉罐拉开的声音伴随着气泡的滋滋作响短暂的打破了宁静的气氛,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阳光依旧照着,发财树的影子依旧在瓷砖上印着,他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后就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静静发着呆。
张程此时的困意消散了许多,带着冷气的芬达立了大功。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把书一起带出来,而是让它躺在椅子上,导致自己现在只能晒太阳打发时间。之前那本博尔赫斯的诗集被他放到了家里的书架上,他最近拿了一本之前没看过的新书在看,名字叫《山月记》,里面的小故事读起来很有意思。
差不多到了回去工作的时间,考核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善了,张程现在只等张夏权一通电话将自己从宽敞的大堂叫回那间安静的练习室了。
跟张程想的差不多,他脑海里的念头刚出现没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震动产生的嗡嗡声在此时此地格外突兀又明显,他没有确认来电人就急忙接了起来。
“喂,”张程放轻声音,“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你知道了?”电话那边的语气听起来却奇怪又急躁,“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张程愣了两秒,“贡子哥?”
“不管那么多了,快点过来吧。”
张程只能听见话筒对面金贡担忧急切的口气,伴随着一阵阵慌乱的杂音。
“发生什么事了,哥?”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张程语气也变得严肃。
“老板他晕倒了...”
金贡的声音里的无助和慌张不加掩饰,张程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地址给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马上就过来。”
张程起身带起一阵风,一转眼就冲出了公司大门,然后消失不见。发财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摇晃起来,连带着墙上的影子也微微摆动,桌子上的芬达滋滋冒着气泡,似乎应和着树叶摆动的频率。
...............
离十点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考核教室里仍未出现张程的身影,张夏权近几个月来第一次感到急躁。练习生有的已经站在门外等候了,作为考核老师之一的张程却不知所踪,任谁看都是一幅奇葩的场面。
电话打了好几通,对方一直在忙线,就是无法接通;公司里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连Teddy的录音室也找过了,就是没有发现张程的身影。一个活人能在眼皮底下消失,说来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张夏权也不清楚张程为何会如此,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他甚至开始以为张程遭人绑架,考虑要不要报警处理了。
角落的座椅上放着张程喝剩下的半杯冰美式还有书,屋子里还留存着张程来过的证明。张夏权盯着角落里的东西发呆,脸色有些难看。
“还没找到张程xi吗?”说话的是舞蹈老师,他在此前也仅仅只跟张程打过照面。
“内...”张夏权回头,不明白他此时出声询问是什么意图。
“张程xi还真是...”舞蹈老师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两声,“不怕丢了工作啊。”
张夏权皱皱眉,没有回应。音乐老师倒是抬起头,好奇的盯着他看。
“我一直很好奇,”他似乎越说越上头,“公司里关于张程总监的那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行了,”张夏权站起身,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微微带着些怒意,“在公司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看倒像是你不怕丢了饭碗!”
剩下两人似乎都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闷着头默不作声,屋子里气氛一时间更冷了几分。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再准备一下,孩子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张夏权平复了心情,向门口走去,“如果...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也只能照常进行了。”
说罢不再管屋内的两人,推门而出。门口的练习生们不算多,见到张室长出来纷纷弯腰问好,张夏权强挤着笑容回礼,然后摆脱了孩子们扎堆的走廊,来到有些闷热的楼梯间。
楼梯间光线很差,建造大楼时可能为了节约经费没有选择在这里安装照明灯,不过现在是白天,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倒也不觉得昏暗。张夏权点上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烦闷的心情似乎才缓解一点。公司里禁止吸烟,但现在这种情况倒也顾不得公司规定了。
电话铃声此刻却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印着清清楚楚的‘张程’两个字。
“你去哪了?”
没有问候、没有铺垫,张夏权直接生硬的开门见山,也带着些恼怒。
“对不起...”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爷爷那边突然出了事,所以...原谅我一声不响的跑开。”
这理由是张夏权没有预料到的,原本准备的责备和埋怨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积压在胸口的怒火此刻倒像被扎爆的气球一般瞬间消失。
“张理事...还好吗?”
“我也...不清楚。”张程深吸一口气,“我这会儿还在往那边赶...今天,可能要请假一天了。”
“没事,”张夏权踩灭了即将燃烧殆尽的烟头,“公司这边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