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差不多九点的时候,这雨还有隐隐变大的趋势。
夜色里,一辆出租车直直的朝落雨亭的方向驶去。
车里,驾驶座上的司机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要不是这种天气接单生意不容易,他说什么也不会拉这么一位客人。
主要是坐在后面的那位客人真是太奇怪了,从上车起,他就开始摩挲着腰侧的那把刀,后来还拿着手帕不停的擦着刀身。
原本司机还以为对方是准备打劫的,结果人家直接递过来几张百元大钞。
时不时的,司机就会悄悄的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后面的家伙,对方的神情非常认真,似乎手里的并非是什么刀,而是他心爱的姑娘一样,更瘆人的是,那家伙还会突然冒出来一句,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样。
“老伙计,今天我们好好配合,一雪前耻。”
“老伙计,别着急,你是不是也很期待啊?”
司机听得头皮发麻,他就奇了怪了,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难不成是个神经病吗?
最后,司机心情复杂的把人送到了落雨阁。
“落雨阁到了,先生。”车子在落雨亭前停下,司机的身子抖了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尚培没有说话,握着刀就走了出去。
司机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再也不敢停留,车子疾驰而去。
这时候,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尚培的五官,头顶的雨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尚培就像是毫无察觉一样,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路灯在夜色里发出幽暗的光芒,雨滴渐渐变大,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啪嗒声。
很快,尚培的头发,衣服就全部湿了,手里的那把刀,也被雨水打湿了。
每一步迈出去,尚培眼前就似乎有很多画面闪过,十几年前,一样的地方,尚培跟霍离在这里激战,最后霍离在他胸口处留下了两道痕迹,再也无法消除的痕迹。
这些年,要说海宁剑痴是尚培心里无法逾越的一道坎,那双刀霍离,就是他心里难以攀爬的高山。
如今,关于剑痴的执念他已经放下了,现在,是该跟那座大山做一个了结了。
大概这就是武者的执念吧,只有彻底迈过去了这道执念,他才可以走得更远。
十几年前,这里还没有如今的繁华,不过落雨亭在这条街上,也算是个标志性的建筑了,落雨亭有六层楼高,在当时已经算是很高了。
不过如今,街道两边全部扩建成了高楼,如今再次过来,尚培也觉得这里没有之前的恢弘大气了。
冒着雨,尚培走进了落雨亭里,然后就大刀阔马的坐在了长椅上。
如今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了,霍离应该快要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过往的一幅幅画面,全都涌入脑海里,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夜晚,一样的雨,不过不一样的是,他绝对不会让十几年前的结果重演。
当初霍离在尚培的胸口处留下了两道伤疤,这次,尚培要如数还给他。
暗夜里,一道惊雷炸响,雨声越来越响,慢慢的,四周就只剩下了大雨磅礴的声音。
十一点,正是尚培约战霍离的时间。
但是,远处并没有出现那个身形清瘦,腰侧挂着两把刀的那个男人。
尚培忍不住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里,霍离并非是那种不守时的人,不过如今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他却迟迟都没有出现。
或者,距离当初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太久,霍离已经忘记了当初他们对战的时间,那他有可能记成了十二点,或者更晚的时候。
可是,10分钟,30分钟,50分钟,一个小时后……
如今已经是夜里12点了,霍离还没有出现。
夜里一点,两点,三点……手里的那把刀已经被擦得锃亮锃亮的,霍离还没有来。
雨没有停过,到了凌晨四点,尚培终于站起了身子,迈步走到落雨亭门前,目光看向远处,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落落的。
他收起了手里的刀,心中有些好笑,你如临大敌,只觉得对方是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但是在对方眼里,你可能只是个记不起来的陌生人。
“是不是,我还不够强?”尚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声音变得冷硬,说道:“出来吧,你已经守了一夜了,还准备等多久?”
然后,一个阴影处,有道人影慢慢的走了出来,径直朝落雨亭这边走来。
对方竟然是个女人,五官精致漂亮,虽说对方现在已经快40岁了,不过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看起来跟20多岁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
来人赫然是佟曼,盛安集团的六大董事之一。
“尚培,好久不见。”佟曼走了进来,看着尚培的眼神,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尚培早就知道有个人一直远远的看着自己,对方在他之前就等在这附近了,而且他也早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就是那个多年前跟自己在烟雨楼相遇的女人。
不过尚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等他们再次见面,早就物是人非,他们也成了对立阵营里的人。
尚培背转过身,没有再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的起伏。
“你赶紧离开吧,如今你是盛安集团的董事,我们已经在不同阵营里了,你继续留下,我恐怕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佟曼微微愣住,似乎没有想到,多年后的再次见面,尚培对她说得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话,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之前听说烟雨楼来了个怪大叔,总是在一个房间里枯坐一夜,那里,是属于我们的,不过如今早就变了。”
尚培突然转过了身子,眼里终于带上了情绪,却是隐隐的恨意:“是啊,就像我不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佟雨烟呢,还是佟曼?”
“佟雨烟早就死了。”佟曼毫不迟疑的说道。
尚培的眼里带着讥讽,说道:“既然早就死了,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当初你伤我一次不够,还打算再来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