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刘权又遣人来禀,话说温伯良的财货又被人在燕山脚下给劫了,还伤了四五人,此时温伯良与逃回来的押头正在府衙里哭诉。赤凤凰阴阴一笑,骂了声道:“该死的货,不听俺的话……”说着又问道:“有没有说损失了多少?”那人禀道:“据温伯良所述折银有一千一百余两,肯定有夸大的成分,若按以往惯例,估摸五六百两银子是有的!”赤凤凰听得目瞪口呆,问道:“虚报如此之多?”那人嘻嘻一笑道:“其中有很多猫腻的,其一,数报大些,给衙门官府的压力也大些,可以引起衙门的重视;其二嘛,到时抓捕了劫匪,搜缴回来的东西,衙门不敢太过克扣,毕竟有个大数在那儿,报一千,缴回来五百,衙门至少得返还四百吧,若如实只报五百,衙门可能就只返两百了,这些东西一直皆是如此运作……”赤凤凰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衙门这么狠呀!这人将如此隐秘之事亦透露给赤凤凰,看来目的也不纯吧,念及至此,只是微笑着在听,果然,那人又道:“当然府衙不可能白干活,方才那些都是抓到劫匪的情况,还有更多的是抓不到人的时候,那该怎么办?当然得先缴一定的车马费,让捕头捕快吃饱喝足才好有力气干活呢。”再咋样意想不到的东西,赤凤凰已不感到奇怪了,拿了朝廷的粮俸又不干事没啥希奇,报案还得先交破案费只能说是新奇,或许还有更加希奇古怪的事呢,只是不知道罢了。赤凤凰还是不动声色,呷了口茶水,那人沉默一会,终于沉不住气了,道:“此乃刘府尹让小人向堡主阐明个中情况,案破后,府衙这边定然还会向堡主孝敬一二,还望堡主届时为破案出点绵力……”果然如此,古人诚不欺俺也,人皆无利不起早,原来只是想让俺的人去抓贼啊,看来此刘权已收了不少温伯良的好处,如此快就为其讲情来了?或许温伯良此趟财物价值不高,但有更重要的东西在其中不成?赤凤凰念及至此,心里已有底,就面无表情地对那人道:“回去告知刘府尹,情况已知悉,还需按之前的安排行事,另外,让其想想此府尹的位子是怎么来的,去吧!”那人听得心下大惊,连忙领令而退,见人出去,赤凤凰冷笑一声,骂道:“跟俺玩花样心计?还嫩了点!”
赤凤凰见萧凤琴又昏睡了,只坐了一会,就交给迎春去照看,自家叹息一声便退了出来,正好看见石连林领着石连古进来。赤凤凰将石连古领到密室里,问道:“咋样?”石连古连忙答道:“禀堡主,一切顺利,那太监如今正被关在石堡寨缚龙河那岩洞里,已令病太君派人看着,就石连山亦没告知!”赤凤凰点点头,道:“好!寨里情况如何?”石连古答道:“还是老样子,连山将那大棚扩大了好几倍,将寨里百姓都招到柳树坡那边开荒去了,那地瓜儿已有收成,从这儿弄去的流民见有地种,有粮吃亦乐呵乐呵的争着去干活!”赤凤凰沉吟一下,道:“甚好,让连山趁着还没很忙,分派些劳力修整道路,最好能修两马车宽的道至白沟河渡口那儿,以方便以后行事。还有就是将堡寨围墙修缮好,以防好盗匪突袭,近来燕山脚那边甚不太平,在流民中选些体壮之辈组成民兵,加以训练,此事不可疏忽!”石连古点点头,似乎突然想起啥来,于是道:“堡主,俺从那老太监口中听得,似乎天祚皇帝不在上京,好像去了东狩……”“啥叫东狩?”赤凤凰一愣问道。石连古半猜半估答道:“听其意思应该是去了打猎?”赤凤凰应了声知道了,遂将人打发回石堡寨,让其多领几个本家兄弟过来才行,管得摊子大了,哪都要用人,在南京城里收的那些人都是三教九流之辈,如闫来风,罗标等,皆不能委以重任,只好全交给石子贵专门去办旁门左道之事。而方定坤之辈,虽然是能力非凡之人,却不好驾奴,一时间赤凤凰是有种求才若渴的感觉。
石连古前脚刚走,方定坤便找了上门,神色匆匆,有些紧张,见着赤凤凰就嚷道:“石堡主,大事不好了……”赤凤凰心想刚暗中夸了一番,如今就慌失找上门来了?于是淡淡地道:“方师傅何以慌张失神啊?”方定坤都快哭了,那止失神,焦急地道:“请堡主救救俺儿方德呀!……”赤凤凰听得一惊,忙问道:“啊?咋回事?慢点说!”方定坤哭丧着脸从怀中取出一张被揉捏成团的纸递了过去,赤凤凰看看方定坤,接过纸展开看了起来,皱皱眉头问道:“方德何时出了城?怎的会被其劫虏了?”方定坤尴尬的苦笑一下,道:“都是俺不对,想在咱俩契约生效之前,将年前接的涿州一镖先走完,以免将此镖计入契约之中,心想南京城到涿州区区百来里路,而方德亦跟随俺多次出镖,遂交其独自押运,也好历练一番,不料竟遇上白马匪,堡主,可得要救救德儿呀……”赤凤凰听得更皱眉头了,以方定坤的声名,三五百里内怕没人不知无人不晓吧?当初自家就是全中其此处,才与其合作呢,此白马匪难道不是本地的?于是问道:“此白马匪是何来路?竟敢劫方师傅的镖?”方定坤一愕,苦笑地摇摇头,看来是不知了。赤凤凰又细细读了一遍信,虽然有些字不太让得,连猜带蒙也将信的意思弄明白八九成,呵呵一笑道:“方师傅别急,看来白马匪只是为了赎金而已,只求财应该不会伤人,方师傅此镖应该没啥值钱的玩意吧?!”方定坤尴尬的笑了笑,道:“只不过是些南朝来的瓷儿和茶叶而已,不值几个钱……”赤凤凰点点头,道:“幸亏不值几个钱,否则可能就是掳货杀人了……”方定坤点头应是。
赤凤凰郁闷了,像这种劫货掳人的匪人通常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要逮住,除非摸到了其匪巢,否则天大地大,去哪儿找去?两人商议了一会,仍不得头绪,赤凤凰只好用匪人只求财不会伤人的藉口先安慰着方定坤,说多了连自家都不信。两人正束手无策,石连林急匆匆地进来,赤凤凰心里烦燥着正想喝骂,却听得其兴奋地道:“堡主,三奴与闫沛回来了!”赤凤凰愕了下随即大喜,三奴可是萧凤琴的卖身奴,对其忠心耿耿,之前萧凤琴失踪,便随闫沛一起追踪而去,此时回来正好帮忙照看萧凤琴,有其在身边,自家亦可放下心来。于是赤凤凰连忙起来迎了出去,方定坤一愕,不知来人是何方神圣,令石子坚如此紧张,遂紧跟其后而出。
三奴一见着赤凤凰便倒头大拜,竟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十分悲切,手里还拿着一件女装的外套,赤凤凰一看便知是萧凤琴曾穿过的,心里已明白了三奴为啥痛哭。于是连忙上前要将人扶起来,道:“琴儿没事,此时正睡着了,快快起来!”三奴抬头望着赤凤凰,神情怀疑,见其郑重地点点头,才爬起身来,兴奋地抹去泪水,赤凤凰看其目光,便明白其意,遂扔下几人,领着三奴进了里间去看望萧凤琴,众人是看得是面面相觑。好一会,赤凤凰独自一人出来,吁了口气,望着众人突然呵呵大笑,又对方定坤道:“方师傅,真是天助咱们也,有闫沛与三奴在,那些白马匪将无所遁形,来来来,咱介绍一下!”说着拉着大马脸闫沛到方定坤面前,道:“此乃闫沛,有千里追踪之本领,只要被其嗅两口,任汝逃到天涯海角,亦能把汝寻着……”方定坤一听虽然惊讶却不觉得奇怪,天下之大啥人没有?何况方定坤走南闯北的多了,见识也甚是宽广,于是拱拱手,恭维了一番,那闫沛却只冒了两字“不敢”,便不再出声,原来还是个闷葫芦,方定坤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