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这梁知府是啥用心,应该暂时也不会害了自家,莫非是有事相求不成?否则早已与那赵柒白沆瀣一气将自家打杀了,念及至此,赤凤凰决定先摆脱赵柒白这个麻烦,于是向其拱拱手道:“柒爷息怒,原谅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有钱便目中无人……”动作不文不类,讲话乱七八糟,惹得那赵柒白“扑哧”一声笑出来,梁知府一见,喝道:“好了,好了,庆儿领石子坚到后厨去,限尔半个时辰之内操弄好金鸡,说来,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柒爷里面请。”见赵柒白转身向里,梁知府又对随同而来,一身戎装的人道:“韩将军请!”只见那人不敢朁越,谦逊地拱拱手,道:“梁大人请!”梁知府也不再客套,随在赵柒白后面进屋,毕竟自家乃一方大员,官属二品,比这韩世忠的官阶高了不止一二级呢,方才客套也是做做样子而已,说实在这地方小牙将,自家还真不看在眼里,若不是赵柒白点名让其过来,还真河间府城门都不让其进来。
进得里间,几人分了主次坐好,梁知府见赵柒白放下茶杯,笑着脸问道:“柒爷,这茶汤如何?!”那赵柒白点点头,微微一笑,答道:“未饮而先闻其香,汤色金黄清澈,却蕴含着花香,过口齿颊甘甜,着实好饮,不知是何茶汤?”梁知府卖了个关子,反问道:“宫中茶汤肯然不少,柒爷或因多而忘矣?”那赵柒白笑了笑,道:“非也,本……爷平素闲来无事,也不好正事,只好奇趣怪异之物矣,若有此等茶汤,必然不易忘之,不知此茶汤是何物什?”梁知府见问,不敢再卖弄,答道:“此乃金银花茶,个中有金银花,甘草,还加了少许的枸杞子,正好清肝明目,理肺顺气,主解心火太盛,安人脉络四平八稳矣。”那赵柒白点点头,道:“梁大人真神人也,以药入茶汤,既好饮又解病乏,实在高也!”梁知府呵呵笑道:“柒爷虚夸了,这可不是本官之主意,实乃另有其人也!”赵柒白与韩世忠好奇心起,几乎同时问道:“何许人也?”梁知府笑着答道:“正是方才那个石子坚之妙想也。”两人听着不信,赵柒白更是乐呵了,道:“梁大人真会玩笑呢!”梁知府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继续道:“韩将军初来此地,可能不知,柒爷可是问了本官数次,这里的如厕,沐浴之所的神奇,皆为石子坚所创也!”韩世忠听得一脸懵逼,而赵柒白却惊讶地问道:“当真?”梁知府点点头,一脸诚恳地答道:“当真!”赵柒白眉头一晢,不信道:“既然如此,此人必是众人之所骛,又何至落得乞儿的地步?!”梁知府一愣,倒没想到这个,但脑袋灵活,答道:“柒爷有所不知,此人性情怪僻,不拘人世小节,不可作一般人之想度之,咱们之事,或许到此人手里就可解矣。”
一直没咋吭声的韩世忠忽然道:“梁大人,咱们之事非同小可,可不敢稍有差迟,否则项上吃饭的家伙可就要搬家了……”梁知府笑了笑,道:“这个本官清楚明白着,朝廷久未逢如此盛事,天下百姓无不欢心,乐而见之,皆捐钱赠物,鼎力支持,所谓上下同心正是此时也,但若论奇思妙想,就非此石子坚不可了,其念想怪异又新奇,正合道君皇帝猎奇之脾胃,除却此人,本官还真不知该去找哪个了,何况那个陈尧臣新亡……”赵柒白听到提起陈尧臣,立即举手制止道:“梁大人此后可不敢再提此人,慎之,既然梁大人如此推崇石子坚,咱们可先试上一试,免得惹了道君皇帝的不乐。”韩世忠嘴巴张了张,却没吐出半个字,此表情已落入赵柒白眼中,问道:“韩将军可有啥想说的?”韩世忠觉得此事似乎不妥,这诺大个事就如此轻易拍了板,未免有点儿戏,正想说上两句,刚开口又脑瓜一转,这儿有汴京来的赵柒白主事,还有掌管此地多年的知府协助,该不需咱一个从老远外地过来的生人多嘴吧?!于是“呃”了声,改口拱拱手道:“此事但凭柒爷决断就好,卑将唯令是从!”赵柒白“嗯”了声,点点头,道:“好,如何巡防守卫,又如何布兵列阵,这些就依仗韩将军了!”韩世忠又拱手,大声应道:“遵命!”
几人正在商议着,那边小丫头兰儿匆匆进来,向梁知府揖了一福,道:“老爷,姑官人说金鸡已弄好,是送这边来,还是到斋堂里用餐?”梁知府一愕,这未免有点太快了吧,这几人都没聊上几句呢,也不知西门庆搞啥鬼,见赵柒白一脸期待,于是道:“哪能劳动贵客,速速拿来!”梁知府知道赵柒白一大早就出去,闹了个不愉快回来,此时已快晌午,还没有啥东西落肚子里,应该已饿得慌了,哪还敢劳动其走来走去?!西门庆在后厨转了一圈,也没见着有鸡,一问厨娘才知最后一只鸡已下瓮炖汤,给小姐补胎了。西门庆傻眼了,如今再想出去买两只鸡回来,不知要到啥牛年马月去了,而那赤凤凰却倚在院中柱子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急得团团转的西门庆,呵呵地傻笑着。西门庆火了,忽然指着赤凤凰骂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哥哥俺可是为了保尔贱命才想出此计,尔却在束手旁观?!尔可知道那个赵柒白是哪个?得罪了这人,尔在大宋就没了立足之地,可能马上就人头落地!”赤凤凰脸皮一抽,配合了一个惊悚的神情,佯装害怕紧张地问道:“哎呀,此等吓人啊?!哥哥可敢告诉俺,这人是啥大人物?”赤凤凰这夸张的神情连小孩子都不信,何况精明如西门大官人,嗤地冷冷笑道:“石兄弟果真不爱释性命?只怕有十个头颅也不够这赵柒白来砍!”赤凤凰见西门庆一改往常不羁之态,才知道事情并非简单,遂收了嘻笑,正经地问道:“此赵柒白又是何方神圣,竟敢断人生死?”西门庆向四周瞧了瞧,突然放低声音,表情神秘地道:“据俺舅父大人说来,此人来自汴京的皇宫之中,据闻是道君皇帝的心头至爱,道君皇帝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赤凤凰脸皮一抽,喃喃道:“说了等于没说,究竟是谁?”西门庆一愕,答道:“舅父大人没说,或许兄弟弄个金鸡,对方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兄弟了。”赤凤凰乐了,问道:“俺想也是,鸡呢?”西门庆一拍脑袋,绕了半天还是绕到这问题上,头痛得很,但其眼尖忽然看见小丫头小兰提着一个食盒走过,便计上心头。
赵柒白身在宫中,何等美味佳肴没尝过,说实在的,这金鸡做得一般,味未入髓,估计是做得匆忙,没时间入味,总得来说,名过其实了。赵柒白尝了两口就罢了筷子,丢了一句:“两位慢尝,俺饱了。”就退了出去,梁知府一见,连忙也放了箸,追了出去。与这些上官一起吃食,韩世忠觉得混身不得劲,此时人全走了,正合其意,呵呵笑道:“此等美味真乃世间少有,李金鸡果然名不虚传!”说着竟将盘子端起,狼吞虎咽。赵柒白用茶水漱漱口,又擦干嘴边的水渍,叹道:“还是这金银花茶沁人心肺,世间多有李金鸡者皆徒有虚名也。”梁知府本来想藉此奉迎梁柒白,不料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老脸皮却没有半分尴尬,道:“可能是一时失手而已,此人着实身怀奇技,若不柒爷可招其过来相询便可知也。”赵柒白摇摇头,道:“罢了,俺已有些疲惫,容后再说吧!”梁知府不敢有异议,连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