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都还得等耶律大石归来再定,遂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其余的事,就各自散去。快到正午时,一骑突然从城外跑来,穿过城东迎春门,挥着一支红色小旗,一路高呼:“牛栏军剿灭白马匪,赛春花大破密松寨……”一路捷报,直奔城西的倚翠院而去。南京城里的百姓先是愣愣的,搞不清咋回事,早有人出来吆喝,只见一个书生着装的人将鼓楼前的百姓聚拢在一起,那人忽然跳上那台子,暴喝一声,台下吵吵嚷嚷的众人才安静下来,那人见得,拱着手转了大半圈,算是施了一礼,笑吟吟地道:“诸位,方才胜兵捷报都听得了,可有谁知咋回事?又有哪个知道赛春花是谁?”话音刚落,台人便有人嚷嚷道:“史大嘴,难道汝知道不成?!”跟着是众人的一声起哄。史忠却没生气,反而笑了笑,道:“南京城里俺不知道的事还真少了,今日就让俺给大伙解解馋,有人乐意听否?!”台下又是一阵起哄,又有人问道:“史大嘴,别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十个响钱?!”史忠呵呵大笑,道:“剿灭白马匪如此高兴的事情,此次俺史忠就不收钱了,让大伙也一起乐乎乐乎,好否?!”台下又是一阵欢呼,有人嚷嚷叫其快讲,史忠便将从赤凤凰那儿听来的,添油加醋地开讲,讲得神飞色舞,栩栩如生,就像其身临其境一样,忽悠得台下众人一愣一愣的,时而兴奋,时而惊乍,完全被史忠带了进去。
不远处,赤凤凰笑了笑,道:“此史忠倒是个人才,若放在以前,肯定是个出色的主持人,够忽悠!”身边的萧凤琴问道:“啥叫主持人?”赤凤凰一听,才知说漏了嘴,呵呵一笑,没有理睬萧凤琴,反身问身后的叶长青道:“啥叫响钱?”叶长青答道:“一般行走江湖,说书卖艺之辈,都是靠观众或听众打赏过活,每每说了一节或演了一段就拿碗让观众赏钱,而平头百姓都是穷苦人家,一般也就赏一个铜板,扔到碗里就响一下,也叫一个响钱,此人口中的十个响钱,应该就是要给史忠打赏十文钱的意思。”赤萧两人幡然醒悟,点了点头,赤凤凰看看天气,道:“时辰差不多了,让史忠将人领去城东迎春门,准备夹道欢迎咱们的剿匪英雄进城,还有,让刘权派人去通知各达官贵人富大户,统统过去迎接。”叶长青应声领令,赤凤凰又问道:“孙殿文那边咋样了?”叶长青还没应答,萧凤琴答道:“凌姐姐已早早过去,应该差不多了!”赤凤凰一牵萧凤琴手,点点头道:“好,咱们要做的好看一点,让老百姓知道,咱们是为百姓办事的,走,去城东!”
史忠其实一直都留意着这边,这种投机的人,在石子坚当前,当然得卖力表演,此时见石子坚已远去,就吁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精神,遂停了下来,也不理会已听得沉迷其中的众人嚷叫。见叶长青走来,史忠忙迎了过去,其心里明白,自家能否飞黄腾达还得靠此人,于是陪着笑脸问道:“叶先生,如何?”叶长青在台下招招手,史忠便俯下身来,叶长青耳语一番,史忠点点头,笑道:“叶先生放心,此乃俺拿手的事,先生先到迎春门等着好了,俺打保证,这里的人全到,一个不少!”叶长青深深地望其一眼,道:“好,若搞砸了,汝也别多想了,回去府学去呆着好了!”史忠一听,叶长青语气严肃,赶紧收敛了嘻笑,一本正经地向叶长青道:“好,史忠必不负堡主和叶先生之令!”叶长青也不再废话,摆摆手,转头便走,身后几个侍卫连忙跑前面去,吆喝着将人群分开,让叶长青好走,那架势十分威风,看得史忠默默吞了几次口水,暗暗发誓,以后自家必定要比其更气派威风。
刘权等一众官吏来到迎春门时,赤凤凰正在指挥着孙殿文等张帖传单,遂赶紧迎了过去,两人只是打了个招呼,赤凤凰便甩开刘权,又忙着指挥众人列队,大呼小喝了好半晌,仍站不成队形,赤凤凰是又累又气,喊得嗓子都快冒火了。就算是萧凤琴和凌飞燕都未能领会其意,也不是这些人愚钝,而实在是这些人都不知啥叫排队,见都没见过,何谈能排好?好不容易,刚顺着迎春门左右两边整出了两排人,又被史忠领来上千名百姓冲乱了,气得赤凤凰直摇头,终于向这些人妥协了。萧凤琴跟着折腾了一番,已大概明白其意,脑中已有了想法,光靠嗓子喊哪里行?让石连林找来几根绳子,又让守迎春门的城防兵,顺着迎春门大街两旁拉直绳子,相隔五步就站一个兵丁拉着绳索,瞬间出现整整齐齐的两队人,其余的人都赶到兵丁背后去,真正形成了夹道。赤凤凰看得大喜,狠狠地夸赞了萧凤琴一番,谁知凌飞燕在旁边酸溜溜地道:“早不说,俺也会!”萧凤琴听得“扑哧”声笑了起来,道:“那下面就由姐姐来发挥了!”凌飞燕没听懂,问道:“啥?”萧凤琴却笑笑不语,推了一把身旁那人,赤凤凰实在不敢同时招惹两女,只好做老实男孩,悠悠地道:“好像还少了些感觉……”努力回想以前有关的场面,终于还是想起了一些,又继续道:“让书生站到城防兵前面来,宣传小旗挥起来,还有将横额拉起来,喊上口号,喊啥好呢?!孙殿文,史忠过来……”
孙史两人听得,连忙快跑过来,稍远的史忠竟先到,气都没喘顺,就喊道:“堡主,何事?”赤凤凰见孙殿文也到了,就将自家想法说了一遍,问道:“要简单,顺口,最好押韵,两位有啥好句子?”史忠较为狡猾,稍微退后一点,让孙殿文先说。这可难倒了孙殿文,连说几句都不太顺口,赤凤凰看看史忠,史忠也来了两句,稍比孙殿文的溜,但还是有点拗口,文绉绉的。凌飞燕终于忍不住了,道出想法:“此间正是万人空巷,夹道欢迎大军凯旋,就说欢迎不就行了!”赤凤凰听得恍然大悟,大呼道:“对呀,咋就想不起来呢!就是这样了,史忠,孙殿文汝两人一人负责一边,待牛栏军进城,让大伙都高声齐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不停喊,喊齐了有赏!”萧凤琴一听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不学无术的流氓,这叫啥口号嘛,才掉光了读书人的脸,果然,史孙两人听得皆面有难色,还好凌飞燕又出了一个歪点子,道:“若让些年轻姑娘站前面叫喊,估摸那帮兵痞子会乐开了花!……”感到身旁两人的目光有异常,凌飞燕不再往下讲,看见两书生张大个口鸡蛋都能塞得下,合不拢,已知此主意有点出格了,遂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去。
孙史两人愣愣地想,这哪来的姑娘?!竟想出如此荒诞的主意,也不怕其父兄执行家法?!真有辱斯文!不料,两人还没惊讶过来,那赤凤凰忽然拍起手掌来,连连称妙,以前的“啦啦队”就全是光大腿的姑娘呀。孙史两人见得差点昏厥过去,孙殿文连忙制止道:“堡主不可,这有伤风化,再说有谁人家会让自家姑娘出来抛头露面呀?”赤凤凰一愣,突然问道:“有钱派也不来吗?不一定要姑娘,妇人也行!”孙殿文就是够犟,摇头道:“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也有个限度,像这种事,就没几个会来!”赤凤凰还真和此孙犟头拗上了,呵呵一笑,问道:“真的吗?咱们来试试,打个赌,如何?!”孙殿文一愣,看见史忠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知道不能退让,于是问道:“咋样赌法?”赤凤凰挠挠头,想了一会,道:“就以一百为限,俺若能叫来一百个三十岁以下年轻妇女,算俺赢,否则,汝胜,如何?”孙殿文冷笑一声,痛快地道:“好!一言为定!”赤凤凰笑了笑,悠悠地道:“好,咱们说把赌注说好了!”孙殿文答道:“请讲!”赤凤凰又想了下,道:“若俺赢了,孙先生可要有教无类,若输了,孙先生可提三个要求!俺能做到的,必定全做!如何?”孙殿文早认定赤凤凰必输,于是爽快地答应,而一边的史忠却心生忌妒,三个要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