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红梅的嘶吼,彻底击碎了夏正元心里的最后一点侥幸。
他急忙松开老人手臂,跪着退后两步,疯狂的朝老人磕起了头来,嘴里更是惶恐无比的说道:
“奶奶,奶奶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是混蛋,我不该监守自盗,我甘愿受罚,我真的愿意受罚!”
夏建林也急忙站出来,对佘红梅表态道:“妈,这件事情确实是正元的错!但归根结底是我教子无方,是我的问题,我这就卸了正元在酒厂的职务,以后绝对不让他踏进酒厂半步!”
王凤霞抹着眼泪,同样哭泣不已:“妈,正元他是一时鬼迷心窍,他本心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
“我们一定想办法挽回酒厂的损失,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佘红梅听了,冷笑出声:“挽回损失?怎么挽回?贱价卖出去的酒都喝进人肚子里了,你还能追着人要人家补价不成?”
王凤仙顿时语塞,一脸为难的说不出话来。
一声长叹,佘红梅摆了摆手,疲倦的道:“罢了罢了,事情既然都发生了,那就不追究了,没有什么意义。”
王凤霞闻言,一脸狂喜,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妈,你说的太对了,那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像泼出去的水,那是没办法挽回的,我们只要吸取教训,以后加强管理,保证……”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老太太继续说道:
“没什么以后了。”
“夏家酒厂从今天起,还是让建国你们家来管理吧,建林你们随后卸了职务,拿着股份等分红养老就行了。”
轰!
王凤霞如遭雷击,当场傻眼:“什么?酒厂给老二他们管理!?”
她很快反应过来,飞快的摇头反抗道:
“不行,这绝对不行!妈,自古都是立长不立幼,建林他还活的好好的呢,哪有让建国他们接手的道理!何况这次犯错也不是建林的错,是正元做的啊,您这样就让建林卸去职位,太草率太武断了!”
“这不公平!您不能这样!”
夏建林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但却拿眼睛狠狠的瞪着夏正元。
夏正元一个激灵,知道这生死存亡关头,自己再不做出牺牲,一切就都完了。
于是他一咬牙,磕头如捣蒜的大声向佘红梅哭诉请求道:
“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偷偷干的,和我爸无关啊!他这些年打理酒厂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酒厂那么多人都认他这个厂长!您突然让他离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说完,夏正元话锋一转,调转矛头道:“再说了,我爸当厂长不合适,难道我二叔当厂长就行了?他根本不是那块料!”
一旁的夏建国闻言,苦笑不已,却无法做出反驳。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并不擅长尔虞我诈和喝酒应酬谈判,直来直去的性子和瞒不住心思的脸,很容易让对手猜出底气来,所以严格来说,确实不适合接替厂长之位。
当初,佘红梅夫妇也是因为这一点考虑,才让夏建林担任厂长的。
这时,跟着夏建林来夏家的那些酒厂高层领导,也都坐不住了。
这些人都是夏建林一派的,势力比夏建国徐启元要强的多,此刻生死存亡,他们也不再低调,纷纷开口说道:
“老太太,正元说的有道理,卖酒的事情确实是他监守自盗,但和夏厂长是没什么关系的,您不能因为他教子无方,就否认他在酒厂管理上的能力。”
“没错,老太君,这些年要不是夏建林担任厂长,咱们夏家的夏鼎酒,早就被以君临酒业为首的那帮酒厂给整垮了!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夏家的酒厂,早已经没有当年巅峰时候的影响力了。”
“老太太,您让夏建国当厂长我是不同意的,他这个人太老实,当厂长是会吃大亏的!”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夏建国和张丽夫妇二人几次想要开口辩解争论,但都因为底气不足的缘故开不了口,以至于本来信心满满的夏建国,最后被打击的只能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在危难关头承担责任的勇气。
这一切种种,全都落在了佘红梅的眼中。
她再次叹了口气:“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正元监守自盗的事情,建林知情不知情我们先另说,但让他们家从今往后就失去掌权的机会,确实不太好。”
夏建林一方的人闻言,立刻神情振奋,兴奋的仿佛打了胜仗一样。
可佘红梅话锋一转,顿时让这些人全都泄气了:
“三个月,我们以三个月为限!三个月内,夏家酒厂让老二他们管着,咱们看看经营情况。”
“三个月后,这酒厂究竟归谁,一切以成绩来论,如何?”
夏建林和夏建国立刻对视一眼,兄弟二人齐声闷哼道:“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王凤霞等人还待再挣扎,试图将时间再压缩一下,但这时门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众人刚想开口,就被老太太挥手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事情就这么办吧,我累了,实在不想再看见你们这些让我糟心的家伙了。”
“我这就去医院修养,这段时间里,你们谁也不要来烦我!”
她嘴上说着,人却向夏建国伸出了手:“建国,扶我出去。”
“是,妈。”夏建国急忙上前,和张丽一左一右搀扶起佘红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门外走去。
林晓飞和夏若兰见状,也急忙跟上,临走前他朝夏映雪招了招手,对方这次没在叛逆的不听话,摸了摸脸上未干的泪水,乖巧的跟在了后面。
“妈您慢点!”夏建林紧随其后,和王凤霞一路关切的护送着,可老太太一声都不搭理,就这么在夏建国的搀扶下上了救护车,然后远去了,只留下夏建国一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