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琳是第一个发现许端阳变化的人。

　　而在唐书瑶眼里，许端阳还是原来的许端阳。

　　喜欢一个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幻象。

　　“我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许端阳很想听听钟灵琳对他的看法。

　　“你以前啊……”钟灵琳想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你以前像个小孩。”

　　“那现在呢？”

　　“现在...怎么说呢...像个大叔？”

　　钟灵琳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纯真的迷糊。

　　许端阳点了点头，没有说活。

　　如她所说，学生时代的许端阳有一颗孩童般纯真的心，而如今变成了一个历经磨难的中年生意人。

　　钟灵琳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在线。

　　感官也很敏锐。

　　天才少女实至名归。

　　“我要回去了。晚上要去我外婆家里吃饭。”

　　钟灵琳喝了一口可乐后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

　　许端阳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一起下楼，来到巷子里。许端阳再次把钟灵琳扶上三轮车。

　　三轮车一路开到到实验中学门口。

　　“我后天进城准备。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分别的时候许端阳说道。

　　“好。拜拜。”

　　当钟灵琳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后，许端阳回到三轮车边，骑上车往镇上开去。

　　到了镇上，许端阳把车停在镇上的中学门口。

　　他从开着的小铁门走进校园。他想去看看吃了三年咸菜米饭的地方。

　　门卫室的大爷一直盯着许端阳。等到他走了四五米远的时候才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在清河中学读过书的，毕业了，来找我们老师。”

　　许端阳如实说道。

　　“你来登个记。”

　　门卫大爷拿着一个登记簿在手上。

　　许端阳折返回来，在门口填了姓名、来访日期，然后在来访理由那里写：拜访李卫东老师。

　　李卫东是他的初中班主任。

　　许端阳在教学楼和办公楼外面走了一圈，没碰到熟人。因为是周六，只遇到两三个可能是留校的学生。

　　当他走到男生宿舍那几排两层的楼房时，一股下水道的酸臭味道扑面而来。

　　果然跟记忆里一样。

　　许端阳没有走进去凭吊自己的初中住宿生活。

　　里面太脏了。因为学生吃不完的米饭咸菜都往宿舍楼走道的水槽里面倒。水槽又直通下水道，所以男生宿舍一直都是臭不可闻的。

　　也有不愿意跑老远去上厕所的学生喜欢在水槽里面小便。

　　那味道，真的难以形容。

　　yue~

　　过了男生宿舍往前走是一栋教师宿舍。一楼的一套房子是本校一位教师家属开的照相馆。

　　当年许端阳在这里跟同学拍了很多合照。那些照片一直在老家保存着。很多同学不看相册旁边的人物姓名备注根本想不起来是谁。

　　奇怪的是他们高中校园居然没有这样的照相馆。所以高中的时候竟然没有跟同学单独合照。只留下一张高一和高三两个班的集体照。

　　在教室宿舍楼下他遇到一位曾经教过他地理的老教师。

　　许端阳主动打招呼。没想到对方已经不认识他了。

　　“我是李卫东班上的。您以前教过我地理。我叫许端阳。”当年地理课不计入中考成绩，所以没人听课。许端阳梦想游历世界，所以地理课他也有认真听。毕业很多年后，基本上随便说一个国家名称他都能在世界地图上指出位置。

　　“李卫东啊，他已经不在这教书了。现在在实验中学。”老教师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哦，谢谢。马老师。”

　　许端阳告别了马老师，一路走出校园。

　　骑着小三轮回到家，许端阳将卖枳实的钱全部交给了他老妈李素英。

　　“自己拉进城还是划算一些。上门收最多六块五一斤。大的才一块钱。”

　　听老妈这样一说，许端阳一下子又有了主意。以后每天都可以收个几百斤枳实去城里卖。

　　不过这个周期很短，最多还能收半个月就没货了。

　　于是当天晚上许端阳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爸妈说了。

　　许国强当了几十年的农民，从来就没有经商的想法。听儿子说起收枳实的生意，只是以他的经验分析了一些可能存在的风险。比如价格每天都会有变化。收回来会有损耗。秤有时候也会有误差。

　　反正风险肯定是有的。

　　但是两口子都没反对。

　　他们还提出一个问题，一次不能收太多。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

　　于是许端阳又把跟钟灵琳一起卖状元笔记的事跟爸妈讲了。

　　“你哪来的那么多鬼点子？”

　　李素英觉得儿子一毕业整个人都变了，思路开阔了，甚至有点信马由缰不可控制的感觉。

　　“我想多挣点钱，学费就不用贷款了。”

　　许端阳看着夜空中的星河说道。

　　听许端阳这样说，许国强两口子都很欣慰。

　　“等卖了笔记的钱拿到手，一次可以多收一点。三轮车装不下太多就找个大点的货车转运。至于价格波动，只要不囤货，影响不大。”许端阳在心里想着。

　　与此同时，唐书瑶在家里纠结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她实在没忍住，就往钟灵琳家里打了电话。

　　但是电话没人接。

　　一直到晚上九点，她打了五六个电话，始终没人接。

　　难道他们俩从中午到现在一直在一起？

　　灵琳晚上不回家了吗？

　　许端阳会不会也没有回家？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

　　最后她就翻出同学录，给王冠家里打了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王冠。

　　电话是王冠妈妈接的。

　　听电话里的女生说是儿子的同班同学，王冠妈妈有一些疑惑。还从来没哪个女孩给儿子打过电话。

　　王冠也有点疑惑，班上哪个女生会给自己打电话？

　　“喂？”

　　“我是唐书瑶。”

　　“唐书瑶？你今天怎么给我打电话？”

　　“我想问你，今天你见到许端阳没有啊？”

　　“许端阳前天就回老家了。”

　　“你也不知道他进城了吗？”

　　“许端阳今天又进城了吗？那他可能在网吧上网。”

　　“好吧，那就这样。”

　　“等下，明天有没有空，我请你看电影。”

　　“没空。我挂了。”

　　“喂，喂？”

　　王冠拿着电话一头雾水。

　　唐书瑶家里没有电脑。

　　她想知道许端阳有没有在上网。

　　她跟爸妈说了一声要下楼走走。

　　于是她带上身份证出了门。找了离家最近的一家网吧上网。

　　QQ显示许端阳是离线状态。

　　钟灵琳也不在线。

　　如果她在家，QQ一般都会挂着。

　　所以她现在都还没回来。

　　唐书瑶难过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她的眼睛很大，平时看上去就是水汪汪的。

　　一难过，眼里的泪就会汩汩流出。

　　她打开跟钟灵琳的聊天框，给她留言。

　　「灵琳，我决定放弃许端阳了。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要复读就让他复读吧。以后你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

　　接着她还想说点什么。

　　「我觉得你们两个很合适」

　　打完这句话她又删掉了。

　　她觉得钟灵琳一定不会抢自己喜欢的人。

　　只可能是许端阳喜欢钟灵琳。他要复读肯定也是想跟钟灵琳一起去燕京上大学吧。

　　她一点都不恨他们俩。

　　今天看到他们两个坐在窗边喝可乐，好像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唐书瑶又一次觉得自卑。她在许端阳面前就做不到那么自然。

　　“啊～为什么我最好的朋友会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唐书瑶抱着头趴在键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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