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省,郑州。
老旧平房的木门前站着个穿正红色短袖的女子,五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脸上略施淡妆却有一抹红唇。
女子抬手拍了拍木门,清脆的嗓音喊道:“家里有人吗?”
像是笃定门后一定有人会回答自己一样,红衣女子喊完后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等着门后的人过来开门。
不出所料,女子话音未落,一个眼里有些血丝,眼眶泛红的中年女人打开木门,中年女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工装,看向面前打扮艳丽的红衣女子,有些紧张的问:“您找谁?”
红衣女子看到中年女人的那一刻,脸上挂满温柔的笑,礼貌而客气的自我介绍:“您好,大姐,这是谢双双家吗?”
中年女人听到谢双双的名字后,激动的拉着红衣女子的手,语气急促的询问:“你看到俺妮儿了?在哪看到的?”
红衣女子被拉住的手腕有些痛,但也就皱了皱眉头,依然满脸笑容的说:“大姐,我是郑州晚报,想过来了解下双双走丢的信息,刊登在晚报上,让更多人可以看到,帮助双双更早的回家。”
中年女人丢失了激动,又燃起希望:“俺以为你知道双双在哪过来告诉俺的,不好意思,记者同志,屋里坐屋里坐。”
中年女人招呼一声,转身就往屋子里走,红衣女子也跟着进屋。
红衣女子没有四处打量,坐在餐桌旁就掏出笔记本和笔,在笔记本上写着‘谢双双,4岁女童,于1992年6月3日在胡同口玩耍,母亲做好饭喊她吃饭,没见人,向邻里打听也都不知道跑去哪里,然后母亲就报警走丢,至今下落未知。’
中年女人端过来一杯水,对红衣女子说:“记者同志,您喝水,俺家也没啥招待您的,您别怪罪。”
红衣女子温柔的说:“大姐,您别忙活,我问点双双的事,问完回去整理好,争取今晚就发表。”
中年女人赶忙拉开凳子坐在红衣女子对面:“您问您问,俺知道的都给您说,让双双能早点回来。”说完眼眶又有些发红。
红衣女子:“大姐,我叫常思,您怎么称呼啊?”
中年女人:“常记者您好,俺叫冯晓红,谢双双是俺妮儿。”
常思一边记一边问:“冯大姐,您还记得双双走丢那天的事吗?给我说说。”
冯晓红满脸懊悔和自责的说:“俺就在家里做饭,妮儿在胡同口玩,做好饭就喊她吃,可俺去胡同口找她,她不在那,俺就站那喊也没听见妮儿回我,然后隔壁胡同的王大哥说看到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领着妮儿走,俺这胡同家有十五六的丫头的就是东头老齐家,我过去问,老齐家丫头开学住校俩月没回家了,俺在老齐家找也没找见,齐老三说能不能是被拐跑了,让俺报警,警察来了,找半天也没找到,就说俺家妮儿丢了,都怪俺都怪俺,俺要是不做饭俺妮就丢不了。”说着说着冯晓红又开始哭,边哭还边打自己。
常思看着冯晓红打自己,马上拦她,不知是冯晓红力气大还是常思是文杆子拦不住,清脆的几声打耳光后,冯晓红脸都红了。
老天爷听说谢双双的事情都阴下脸色。
常思安慰着冯晓红:“冯大姐,您别自责,双双肯定能回来的。您还记得双双那天穿的什么吗?或者双双有啥特征吗?”
冯晓红红着脸红着眼抽泣着说:“那天穿着蓝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还有他奶奶做的黑布鞋,俺妮眼角有颗痣,眼睛大水汪汪的,可好看了。”说着又哭了。
常思看着冯晓红的情绪也问不出什么就告辞离开:“冯大姐,我回去整理好就发,双双一定可以早点回家的,你保重,我先走了。”
常思离开时,黄豆大的雨滴就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常思没有撑伞也没有快走,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泡在雨中,身上红色的半袖和红唇刺眼极了。
雨水洗掉了常思的妆容,打湿的头发搭在眼前看不清表情,常思自言自语道:“早干嘛去了,非要等着孩子丢了再懊悔有意义吗?装模做样的真恶心,果然父母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生物。”
大雨浸湿了常思,披头散发如孤魂野鬼。
常思低着头噙着嘴角慢慢的走着,突然被个同样淋雨的小男孩撞一下,整个人纹丝不动,这力量不应该拉不住冯晓红啊。
小男孩仰头看着常思干净而漂亮的脸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姐姐,下雨我着急回家,没看到你,你没事吧。”
常思听见小男孩稚嫩的嗓音,皱下眉头后,立马转变了一幅表情,将眼前头发捋到背后,露出一张十六七岁清秀的脸,蹲下身温暖的笑着说:“姐姐没事,你呢小弟弟,你怎么样?”
常思说完还揉揉小男孩的头,温柔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大大咧咧的笑着:“我也没事,姐姐我先回家了,再见哦。”
常思拉住小男孩,问道:“你父母呢?这么大的雨,你自己跑很危险我送你回去吧。”
小男孩低下头说:“我是和老白一起出来的,我去买吃的,可一回头就找不到他了,姐姐你能帮我找找老白吗?他把我从家带出来是要去学校报到的,找不到他就去不了学校,还找不回家了。”
常思牵起小男孩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找老白,问问他怎么能把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弄丢了。”
小男孩开心地说:“谢谢姐姐,找到老白让他请你吃好吃的,老白可有钱了。”
常思拉着小男孩来到一辆轿车附近,对小男孩说:“我们开车慢慢找,这雨太大,你要是感冒,老白就心疼死了。”
小男孩摇摇头说:“姐姐,我身上都湿了,坐你车要弄脏了。”
常思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说:“没事的,我也湿了,等雨停了洗洗就好了。快点上车吧,早点帮你找到老白。”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坐在车上,怕自己弄湿除了座椅外的地方,常思也进入驾驶位,打开空调暖风,对小男孩说:“我叫常思,你可以叫我常姐姐,你呢,你叫什么?”
小男孩眼睛里有星星的看着常思,奶声奶气的说:“我叫袁中,袁安高卧的袁,中流砥柱的中。姐姐你的名字好好听啊,谁给你取得名字啊?”
常思满不在乎的说:“哪里好听了,就是普通名字,是我养父起的,我父母都死了,没给我留下名字。”
袁中从副驾爬到常思胸前,吹了吹。
常思把袁中推回去问:“你干嘛?这么小就耍流氓啊。”
看着袁中笑呵呵的调侃。
袁中指着自己心脏看着常思:“耍流氓是什么?我舅妈说没有父母的孩子,这里会痛,所以我帮你吹吹,让你别那么痛”
常思看了袁中一眼就不再说话,平静的开车,可攥着方向盘的手关节有些泛白。
轿车停在一个二层小楼下,常思叫醒睡着的袁中说:“我们到了。”
袁中揉了揉眼睛:“找到老白了吗?”
常思说:“刚才你睡着了,我也不认识你说的老白长什么样子,所以我就带你先过来这边换身衣服,免得感冒。”
袁中说:“换完衣服,姐姐就帮我找老白吗?”
常思刮了下袁中的鼻子笑道:“嗯,换完了,先吃饭,然后我就帮你找。”
袁中下车后,看着面前的二层小楼,门口旁写着:“恩怀孤儿院。”
袁中好奇的问:“姐姐你住在孤儿院吗?”
说完就牵起常思的手。
常思看着这个好像在照顾自己的小男孩,情绪低落的说:“嗯。”
常思低落情绪停留一秒就被坚定代替了,拉着小男孩进入孤儿院大门,左转一直走,空荡荡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袁中看着两边白色墙上镶着一扇扇黑色的门,像是钢琴琴键一样,嘴里哼哼着:“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行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清脆的童声回荡在走廊上,却又被一扇扇黑色的门隔住没有办法传进去找到好朋友。
走到最里面一扇黑门前,常思嘴里嘀咕一声就压着把手把门开开。
打开门领着袁中走进去,“砰”的关上门,黑色的木门隔开了与外面世界的交流。
袁中看着没有窗户,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有一排高低不同的书架,可还没等袁中上前继续看的时候,就被常思用一块大布套在头上。
袁中挣扎的掀开头上的布,就听到常思说:“别乱动,擦干头发的水才能换衣服。”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常思就拉着袁中走到一个书柜前,拉出一本书,书柜就往旁边移动。
袁中看着眼前像是动画片里冒险的情节,开心的说:“常姐姐,你要带我去探险吗?我找宝藏可是一绝。”
常思拉着袁中往书柜露出的密道走去,听不出情绪的回到:“是啊,姐姐带你去探险。”
袁中刚进到密道里就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冷风,门悄无声息的关上了,密道失去了屋子里的灯光,更黑了,只有墙上几颗昏黄的小灯发着微弱的光,如果不是常思还牵着袁中的手,袁中自己肯定会滚下台阶。
袁中紧紧牵着常思的手,顺着台阶逐级而下,来到一个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的空间,桌子上还有一盏油灯,颤颤巍巍的火苗,照不完整个房间,四周还是不见五指的黑。
袁中有些害怕的躲在常思身后悄悄地说:“姐姐,我们别探险了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袁中声音太低了,常思没有听到,依旧拉着袁中往前走,几步就站到一张藏在黑暗里的铁门前,袁中看着铁门,像是看着不可名的怪兽,双腿蹬地,整个人后仰,哭唧唧的说:“姐姐,我们走好不好,我不要在这,这好吓人。”
常思不为所动的单手打开铁门,单手拉袁中,袁中手腕泛起红纱。
她拉了袁中一把,将袁中从背后拉倒身前,推进去就重重的关上铁门,铁门像一直没有打开过那样,严丝合缝。
袁中拍着铁门,喊着常姐姐,哭的好大声。
他折腾一会累了,回身背靠铁门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一幕,抱着双腿又哭出来。
有七个和袁中差不多的小孩坐在地面的垫子上,不哭不闹,不吵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