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交锋(五)
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李诗诗抓住了唐定邦语言上的破绽,顺势猛攻。
李诗诗:“唐先生,你必须解释清楚什么叫有来有往?
否则就无法解释李忠权为何要将贼脏扔进被告的车里?
你们分明就是有某种惯***的默契,是不是?”
唐定邦此时彻底被激怒了,失去了冷静思考。
此时他如果能冷静一点,也许还能挽回局面。
他声音都有些许颤抖的说道:“不是!我儿子从来没有接过脏!是我!是我跟忠权走私,有一次我们接赃货被人追,忠权替我挡了一枪,所以我儿子是代我去报恩的。”
最后,唐定邦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刘建军默默的坐下,此时他什么也做不了。
唐定邦已经承认有过接赃行为了。
接下来会更不利。
旁听席上一阵唏嘘之声。
李诗诗:“你是承认有接贼脏的前科了?”
唐定邦斩金截铁回道:“是!可这是我以前做的事,跟我儿子无关。
是李忠权老顽固,非要按老规矩办,我儿子不肯要那包脏货,他就扔到他车子里。
喂,你们要判就判我有罪,为什么要冤枉我儿子?”
唐定邦激动的双手颤抖,指着李诗诗,说道:“你们不能冤枉我儿子!”
被告席上,
唐浩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还是把父亲牵扯了进来。
如果可以,唐浩宁愿自己坐牢,也不想把父亲牵扯进来。
李诗诗终于在唐定邦这里打开了突破口。
这也证明了她的能力。
官司进行到这里,已经到了尾声。
李诗诗做结案呈词。
她面向法官以及陪审员行了一礼后后,朗声说道:
“纵观整个案件,被告的父亲和李忠权曾经有接收脏货的合作,
以被告和他父亲的密切关系,被告不可能不知道李忠权所谓的急需用钱是指要把货物脱手,卖贼脏。
李忠权在抢劫得手之后,急于把贼脏脱手,于是约被告父子见面。
事隔仅仅一天,
被告就和李忠权在风波坑码头接触,
当李忠权收到钱后,按老规矩办,把贼脏扔进被告的车里。
很明显,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收钱交货的接赃模式。
被告说,他对贼脏一事毫不知情,实在很令人怀疑!
究竟真相如何?
就要交给各位陪审员以及法官大人做出公平公正的裁决。”
随着李诗诗掷地有声的结案呈词结束,现场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刘建军思考了片刻,起身打破了这片寂静,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情况会越来越不利。
刘建军:“法官大人!被告选择自辩陈词!”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形势已经完全处于不利局面,
就看唐浩能不能通过自辩陈词重新获得陪审员以及法官的信任。
唐浩环顾一周,冲所有人鞠躬行了一礼后开始自辩陈词。
唐浩:“各位,我今天站在法庭上,我觉得最难过的,不是我受审,而是我爸爸,他为了我,他甘愿承受所有的指责。
所以,如果要辩护,我觉得应该要为我爸爸辩护!
而不是为我自己。
我爸爸这一生,经过很多风浪。
我们从小到大,我爸爸都坚持教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钱不是最重要的。
做人一定要重情义,有恩必还。
我爸爸这句话,一直影响我到现在。
所以当爸爸对我说,他欠权叔一个很重要的人情,一定要还时,
我就知道,我根本不需要问原因,和计较利益。
当我接到权叔的电话,他说需要钱救急。
我毫不考虑,就立刻调动了五百万现金,拿去给他。
我希望他可以安享晚年。
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些什么货作为回报。
可是当我到了码头,权叔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把那袋东西给我。
我不肯收。
他就跟我说,他不想让我们当他是乞丐一样施舍给他。
于是他把那包货扔进我的车里。
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那个袋子。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包东西我肯定是不会收的,即使他扔进我的车里,我也会拿出来还给他。
可警方突然出现,没收了那包赃物。
当他们打开包裹时,我才知道里面全是珠宝和黄金的贼脏。”
唐浩的声音低沉带着些磁性,很有感染力。
现场陪审员以及旁听的人个个都全神贯注。
李诗诗托着腮帮,也在认真听,就像那次在矿洞里听唐浩讲故事一样。
唐浩继续说道:“无论权叔他是为了什么原因需要这笔钱。
可当我把这笔钱拿去给他时,其实我是代我爸爸表示对他的情谊,把欠他的恩惠还给他。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如果这一种信念都被认为不合理的话,那么,我该如何认定我的价值观呢?
我拿钱去帮别人,就被认定必有所图,甚至是构成我犯罪的动机。
那是不是现在这个代表正义的法庭,所鼓吹的价值观呢?
如果是的话,我无话可说!”
唐浩这一席话,大大出乎了李诗诗的预料。
现场又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思考唐浩提出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陪审员们在相互交流意见,大家各抒己见。
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最终形成了一致意见。
法官用力敲了一下法锤,说道:“起立!”
现场所有人包括旁听席上的观众,一起都站起来,所有人皆微微鞠躬。
再次落座后,法官大声宣读结果:“关于2021年7月20日中国籍男子唐浩被指控在风波坑码头接赃并协助持械抢劫主犯李忠权逃跑一案,经本院审理,现宣布结果:
被告唐浩罪名不成立!”
法官的声音如同雷音般回响在法庭之上。
唐浩长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做过的事情,法庭还给了他清白。
现场最高兴的人不是唐浩,而是唐定邦。
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此时高兴的竟像个孩子,一把抱住旁边的杜威,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