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往往把欲望的满足看成幸福。
──《安娜•卡列尼娜》
路越来越小，越来越颠簸。
车子又往前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开到了一座小山脚下的一个小院子前面。
院子很破败，孤零零地，附近没有其他人家。极目远眺，最近的人家山腰上，零星散落了几户。
院子不大，砖砌的围墙，有些地方掉了几块砖，有些砖头缝里长了草，已经枯了，随风摇摆。铁质栅栏门已然生了锈，其中一扇缺了一只铰链，歪斜着，好像随时要倒的样子。
老马按了按喇叭，有人从屋里走出来，从里面打开铁栅栏门。老马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老马和老张从车两边跳下车，老张拉开后车门，喝道：“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魏蓝依言下车，林妮战战兢兢地跟着魏蓝下了车。
转头看见院门处站着一个人，刚刚关好院门，也罩着一件工装马甲。这人走过来，脸上挂着笑，“好啊，不仅找了一个女主角，还找了一个男主角。不错不错。”
老马递给那人一根烟，对魏蓝和林妮说：“这是我们导演，这部戏的导演。”
“先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再去洗个澡。”导演接过烟，就着老张打着的火，深吸了一口，鼻腔喷出两道烟。
导演？导演长这样？这人一脸晦气相，精瘦精瘦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看面相，绝对不是个好人。
两人不敢说啥，只好他们说啥就是啥，跟着老马进了屋子，导演和老张没跟进来，站在院子里抽烟。
进门就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些吃的喝的。老马说：“两位，饿了吧，饿了就吃点。”见两人摇头，“不吃？不饿，那行，你们去洗个澡。浴室在左边的那间，谁先去？”
“洗澡？为什么要……洗澡？”林妮问。
“你不知道？胡小琴没跟你们说？拍戏不就得先洗个澡吗？洗干净点好拍戏。”
“什么戏……没听说过有这种要求……”
“我们这儿有这要求。”
“真是拍戏？”
“真的拍戏。”
“到底什么戏？”
“待会儿就知道了，别啰嗦。”
魏蓝说：“我们洗过澡，不用洗的，赶紧拍吧。”这会儿工夫，他们哪敢在这边脱衣服洗澡啊。
老马上下看看他们俩，“行，那你们跟我来。”老马走到屋子侧面的一扇门前，推开门，招招手，进入一个窄窄的甬道。
魏蓝留心观察屋子的出入口，只有两个门，前面一个，侧面一个，外面两个人堵着，特别是老张带着刀。
林妮看着魏蓝，魏蓝默默地摇了摇头，两人只好跟着老马磨磨蹭蹭地从甬道进到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还挺大。
屋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林妮一看那个女人，认识，胡小琴，仔细看，变化很大。
“林妮，你来啦。”这个女人年纪不大，画了很浓的妆，显得很成熟，看不出具体年龄，黑眼圈很重，烫头，身材很丰满，穿得挺少。
进来才发现这个屋子里面好像是打了空调，但是又看不到空调装在哪里。屋子四周挂满了粉色的布幔，四周的空间都让布幔给挡起来了，除了进门的地方，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墙壁的原貌。
屋子中间的顶上和四周装了几盏明亮的灯，光线毫无保留的照在屋子中间的一张罩了粉色床单的大床上。
大床旁边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大概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倒也算相貌堂堂，就是眉宇之间有一股脂粉气，翘着兰花指，好奇地看着魏蓝和林妮。
林妮慌张的问：“这这这……这是拍什么戏？”
叫胡小琴的女人“啵”地在旁边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有床，当然是拍床──戏了。”
林妮懵了，“拍……拍……这个，叫我来干嘛？”
“今天你是女主角呀，当然需要你在这张床上拍戏了。”
林妮面红耳赤，躲在魏蓝身后，气得骂道：“你……你真……不要脸。你不要脸就算了，干嘛还要拉上我？”
“我们是好姐妹嘛，有钱赚，当然要喊上你了。”旁边的男人笑嘻嘻的，在胡小琴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魏蓝和林妮相视一眼，终于明白这是个地下非法影片制作窝点，转身就往门外走，门外走进几个人来，分别是老张老马和导演。
魏蓝猜到老张、老马他们绝对不是用的真姓，导演倒有可能是个真“导演”，但不是个正路子的导演。
老张手上拎着刀，冷笑，“想走？那也得拍完戏才能走。”
林妮慌忙说：“我不拍！我不拍！”
导演走上前，手上拿着一部DV，“小姑娘，我姓丁，你们可以叫我丁导演或者丁导。今天呢，你是我们这部戏的女主角，必须是。你没有选择拍不拍的权利，”指了指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选择男主角。看见床上坐的这位吗？知名爱情动作片男主角Andy，你可以选他，他的演技很好。当然了，如果你看中我们几位，我们也可以配合你。”
“我不要，我不要……”林妮欲哭无泪。
“或者，你可以选择你的朋友。”丁导演指着魏蓝。
林妮急哭了，嘴里一个劲的说：“我不拍，我不拍，我死也不拍。”
胡小琴走过来，“导演，我劝劝她”，说着，搂住林妮的肩膀，林妮气哼哼地甩开她的手。
胡小琴说：“妹妹，听姐一句劝，今天你肯定得拍，如果你不拍，他们就会把你绑起来拍。你觉得凭你的小男朋友能挡得住他们吗？”
“臭不要脸的。”
胡小琴冷笑，“我是不要脸，要脸干嘛？很快，你也会跟我一样，变成个不要脸的女人。”缓了缓语气，“妹妹，没多大事儿，忍一忍就过去了，钱来得快。”
魏蓝挡在林妮身前，“你们这是犯法！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当做没看见，不然回头报了警没你们好处。”
丁导演哈哈大笑，对老马和老张他们说：“他说要报警。那就把他们剥光了拍几张他们的照片，看他们怎么去报警。把这小子抓起来，捆了扔到后面厨房里去。”
老张和老马阴笑着走上去，向魏蓝逼去。
林妮突然从魏蓝身后转过来，拦住老张、老马，“好，我答应你们！拍就拍。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丁导演说：“你提提看。”
林妮指着胡小琴，“我要让她拍摄。你们拍这个没啥技术含量，她肯定能拍。还有，我要我的朋友跟我一起拍。其他人不准待在这个屋子里。如果你们答应，我就拍，不答应，我死也不会拍。”
“林妮……”魏蓝吃了一惊。
林妮转头看着魏蓝，眼中含泪，轻声说：“就当帮我这个忙好吗魏蓝？我知道，是我害了你。”
丁导想了想，“可以，我们主要是为了求财，不是杀人放火的，不想跟你们闹得不愉快，如果你们顺顺利利地拍完了，我们拿到带子，可以放你们走，请放心，只要听话，人身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还有，我警告你们，不要玩花样，我们几个人在屋子外面，没拍完，你们哪儿都去不了。”
“最重要的，你们得把衣服脱光了。”指了指布幔后面，“那里面，进去有个小更衣室。进去脱光了，把衣服扔出来，让小琴把衣服带出去，我们可以保证不进来。拍完，让我们的胡美女把你们的衣服再拿进来。”
胡小琴媚笑，“好勒，今天我就为林妮妹妹和她的小男朋友做一回摄影师，为你们服务。”
林妮拉着魏蓝的手，一起走向更衣室。
“不是真的答应他们吧？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脱身的好主意了？”
“我没有想到什么主意。”
“这……难道真的拍吗？”
林妮发狠似的脱着衣服，一会儿工夫就脱了只剩下内衣。魏蓝赶紧按住她的手，“你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外面有四个男的，还有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就凭你和我，他们手上还有刀，你觉得我们能逃得出去吗？来，我都豁出去了，你怕啥，我来帮你脱。”说着，伸手去脱魏蓝的衣服。
魏蓝忙让开林妮的手，“林妮，你要想清楚，这些拍摄的东西，最后会流入地下市场，会毁了你的。我之前……之前也……看过一些这种片子，里面的男的，都是戴着面罩，不会有多少影响。你是女人……”
林妮脱下身上最后一件内衣，坦诚面对魏蓝，“我的身材不好吗？你不是夸我身材好吗？我现在给你看，你为什么不敢看？”
“我……”
“魏蓝，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我不想把我的身体给别的男人，你觉得这里的其他男人我能给他们吗？这么多年，尽管我在社会上瞎折腾，但，我从来没有让任何男人得手过。”
“虽然这是在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环境里。所以，我希望把我苦苦保护了二十五年的身体，给你。而不是给一个我不认识又觉得恶心的男人。”
“你……”魏蓝觉得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魏蓝，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林妮不着寸缕，抬头凝视着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