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王允曹操陪着白曰，在洛阳城寻了一座豪宅，原本是某刘姓宗室的府邸，因董卓入洛阳，这个刘姓宗室匆忙将其贱卖，换成金银，离开了洛阳。

　　购买豪宅的是洛阳一富商，听闻董太师跟前红人曹操要为新任的骑都尉购置豪宅，富商当即表示，将豪宅赠予白曰，结个善缘。

　　白曰却之不恭，大方地应下，给富商留个承诺，力所能及之处，可帮其一次，富商自然是欣然离去。

　　豪宅正厅，白曰盘坐在蜀锦席上，早有侍女斟茶倒水。

　　示意侍女退下，白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对曹操道：“曹兄，董卓此人，看似荒淫无度，但实则胸有韬略，目光如炬，你的计划，得重新计议。”

　　曹操道：“话虽如此，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允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用心，这次董卓索要《孔圣讲经图》，是想削减王允的耐心，逼迫其给我施压！”

　　白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董卓早就知道王允的刺董计划，之所以没有惩治曹兄，只因曹兄对于董卓而言，用比杀更有利。”

　　曹操道：“因为我是阉宦之后，注定不可能跟王允之流一个阵线，董卓用我，也是因为我的这个身份。”

　　白曰道：“但董卓明知如此，却依旧不点破双方身份，这董太师，恐怕在进行更加长远的谋划。”

　　曹操道：“白贤弟有什么见解，不妨直言。”

　　白曰沉思片刻，道：“洛阳已入董卓掌控，但关东各地，未必会听任董卓差遣，汉室虽以刘姓为尊，但自古以来，天子都离不开世家大族的支持。汉室非刘姓天下，而是世家的天下，控制一个刘姓天子，只会让各地世家蠢蠢欲动，为了家族的利益，有的会选择跟董卓合作，有的则是会奋力反抗。”

　　“董卓自西凉发迹，一步一步的踏入了洛阳皇宫，不论董卓的智计如何，整个董卓集团必然有精通谋略之人，不可能看不出这天下的大势。”

　　“但董卓还是去当了这众矢之的！排除董卓是愚蠢之辈的假设，那就只剩下一个，董卓集团，有信心能将反对的势力尽数铲除！”

　　“关东世家，以四世三公袁家为首，汉室各地，袁家的门生故吏无数，若是袁家登高一呼，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会师洛阳，各地郡守必然会举旗响应。”

　　“董卓有能征善战的西凉军，有义子吕布统帅的并州军，入洛阳后又收编了洛阳北军，军容浩大。但并州军毕竟不是嫡系，一旦吕布露出反意，并州军不会听从董卓差遣，而洛阳北军，原本就是汉室亲军，一旦董卓失势，北军必会反戈一击。”

　　“所以，董卓看似稳坐洛阳，实则危机四伏。我能看清，董卓集团必然也能看清。灭袁，一定是董卓集团的首要任务！”

　　“潜伏在暗中的敌人是最危险的，袁家的根基远在河北，若袁家不动，董卓无法分兵征讨，敌暗我明，袁家这把刀始终悬挂在董卓头上，一切谋划，都只能被动应对。”

　　“因此，董卓在朝堂上与百官虚以委蛇，拖延袁家的行动，以求更充分的准备。但王允的刺董计划却给了董卓一个破局的契机。”

　　“董卓害怕的，是袁家盟军拧成一股，可如果袁家盟军内部，先有内斗，那么清君侧只会成为一个失败的计划，一旦击溃袁家盟军，大汉天下，将再无董卓对手！”

　　曹操抓住重点，惊问道：“白贤弟这意思，董卓是想借力使力，让我成为那内乱的矛盾点？”

　　白曰看着面色复杂的曹操，道：“曹兄，若是一个刺客就能成事，就不会有秦王嬴政一统天下了。”

　　“董卓大势已成，世家各族野心已现，曹兄想要当这扶汉功臣，刺杀只是下策，要论上策，名声和军权，一个也不能少！”

　　曹操肃容执礼道：“白贤弟，曹某请计！”

　　白曰道：“曹兄，人在局中，棋子是不能反抗棋手的，如今下棋的是董卓集团和袁家势力，而曹兄你只是董卓集团的一颗棋子。如果不想提前出局，成为弃子，那么董卓想让你怎么走，你就得怎么走。”

　　曹操恍然道：“董卓想要逼迫我执行刺杀计划，但又不想让我死，所以他必然会给我制造一个有机可乘的假象。董卓料定我刺杀失败后必然会返回故里，另行谋划，而这谋划，最可能的就是加入袁家的盟军。”

　　白曰道：“曹兄漏了一点，不是你去加入袁家的盟军，而是你要去组建盟军，让袁家以及他们的门生故吏响应，你再趁机让位盟主，得一个副盟主之位！”

　　曹操疑惑道：“即便我有刺董的名声，又如何有资格号召天下群雄？”

　　白曰道：“你没有，但董卓有？”

　　曹操道：“白贤弟还请直言。”

　　白曰道：“我会去向董卓讨要一份诏书，曹兄受汉帝之托，号召天下群雄，清君侧！”

　　曹操大惊失色：“你说要我矫召？”

　　白曰道：“是也不是，印玺是真的，但内容是假的，假亦真时真亦假，袁家盟军想要师出有名，必然也会矫召。但盟军之中不排除有真心拥护汉室的宗亲，所以这矫召，也得用真的印玺，这件事，袁家做不到，只有曹操你能做到，所以，他们只能认可你的诏书！”

　　曹操沉默半晌，道：“白贤弟，若是你去讨要这份诏书，恐怕就不能随我一同离开洛阳了。”

　　白曰道：“曹兄，我留在洛阳，比跟你更安全，也更方便行事，棋子想要谋求生路，不被当成弃子，就一定要有存在的价值。”

　　曹操道：“我明白了，白贤弟何时去找王允索要《孔圣讲经图》？”

　　白曰道：“今夜便去，曹兄也要想好说辞，给王允制造一股我可以被说服的假象，这也是董卓所希望的，他需要我来代替你。”

　　曹操道：“白贤弟大义，只是这两方游走，对名声影响很大。”

　　白曰不以为意地道：“天生地养的星辰石，就是我最坏的名声，我又何惧更多的坏名？懂我的自然重我，不懂的我又何必多去解释？”

　　曹操与白曰商议了些许细节，便离开了豪宅，自去安排不提。

　　白曰目视曹操的背影，静坐沉思，黄良的《水经注》还未研究完成，这是他最大的倚仗，所以在这之前，他不会去打扰黄良。

　　依附于董卓，是当前阶段最好的选择。

　　白曰跟曹操不同，曹操在洛阳孤身一人，但白曰还有那个村的羁绊。

　　保护那个村的安宁，目前唯有董卓能够做到！

　　曹兄，日后博弈，你若死于我计，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