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龚志军如愿以偿,就要去BJ上学进修了。
在火车站排队进站的时候,龚志军给庞伦娜打了一个电话,说:“小庞,替我再一次地谢谢你爸……我就要上火车了,春节不一定回来了,恐怕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能回来,你多保重,希望你尽早情有所归找一个像样的满意郎君。”
“去你的……你也保重,半年一眨眼也就过去了,夏天回来再见面……”庞伦娜撂下电话。
庞伦娜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惆怅,像告别了一处她留恋的风景似的,情绪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一晃,龚志军去BJ已经一个来月了,在这一个月中,庞伦娜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给龚志军打电话,问龚志军的学习生活情况,问龚志军去没去过颐和园和北海,问龚志军京腔京调的BJ话是不是特别好听?
“上课挺紧张的,哪儿也没去,等有空再去吧。”龚志军说。
“要不你等着我,哪天我找你去,咱俩一起去逛北海香山,不会遇到田苟弼了。”庞伦娜说。
龚志军笑了笑说:“行,啥时候来都行,我陪你逛……”
“听语气有勉强的成分……别害怕,我不会去的,你就安心地学习吧,再说了,BJ的景点我都去过了。”庞伦娜说。
一开始,庞伦娜还关着卧室的门给龚志军打电话,神神秘秘的,时间长了,见父母听之任之了,庞伦娜也就不关门了。
有一天晚上吃完饭,庞伦娜又给龚志军打电话,问龚志军春节到底能不能回来?
“回不去了,春节放假这几天,总部要求我们四十多名学生,到燕山石化跟班倒实习。”龚志军说。
“还是以大局为重,听从安排吧……”庞伦娜问。
“嗯嗯……”龚志军说。
“你现在在干啥呢?”庞伦娜问。
“我……在图书馆查点资料。”
“我说呢声音这么小……好了,不打扰你了。”庞伦娜撂下电话。
“伦娜,你出来一下。”母亲在客厅叫。
庞伦娜从卧室出来,见父亲和母亲在看晚间新闻,问:“妈,你叫我?啥事呀?”
“啥事你心里没谱吗?”母亲问。
“我又不是作曲家,哪来的谱呀……”庞伦娜装糊涂。
“别装糊涂,我问你这些日子怎么老是给龚志军打电话呀?是不是对他有啥想法?”母亲问。
庞伦娜“噗嗤”一声笑了,说:“我还真有想法,可人家龚志军没有。”
“那说明人家龚志军是个负责人有担当的男人,是个有家庭观念的男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要是他和你一样有想法,那不就乱套了嘛。”母亲说。
“妈,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呀,到目前为止我俩是纯洁友谊的关系,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哈。”庞伦娜说。
“我没想复杂,男女朋友的事情,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到时候就不是纯洁友谊的关系了。”母亲说。
庞伦娜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和龚志军不会那样的……”
母亲见庞伦娜说话底气严重地不足,颇有些担心地说:“你欠龚志军的人情,你爸也替你加倍地还上了,没有你爸的帮忙,他哪儿有机会去BJ上学啊是不是……”
“是是……要不龚志军一个劲地让我替他谢谢我爸呐,说我爸改变了他的前途。”庞伦娜说。
父亲笑了笑说:“可惜龚志军是有家室的人,要是没有家室,我和你妈是不会反对你俩的……”
“我让你爸给你留意一下,你自己也长点心,尽快解决你的婚姻问题。”母亲说。
庞伦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打这以后,庞伦娜给龚志军打电话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这到不是听从了母亲的嘱咐,而是感觉龚志军对她总是那么不冷不热的,没说多少让她心里温暖的话,而且,龚志军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
也就在这段时间,林俊杰开始以工作之便试图接近庞伦娜,从而达到俘获庞伦娜芳心的目的。
林俊杰当时是计划处原料科的副科长,此人不仅相貌端庄身材颀长,还是个能说会道之人,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人不鬼说胡话的本领,善于包装自己推销自己,上下级关系捋顺的又比较妥帖,所以在计划处里的人缘挺好,同仁们一直认为林俊杰很快就能当上科长了,因为现任科长就要病退了。
庞伦娜到原料科报到的那一天,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撩的科里的男性有点心猿意马了,晃的科里的女性自愧不如了,不仅如此,庞伦娜的老爹还是公司的党委副书记,锦上添花般的存在,让那些想入非非心猿意马的男性,只能望而却步望梅止渴了。
林俊杰不这么认为,她认为庞伦娜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女人,没啥了不起的,所以,即使林俊杰想围猎庞伦娜,对庞伦娜也是不巴结不谄媚,不在乎庞伦娜她爹是谁,显示出一种自信满满不卑不亢的男人形象。
林俊杰之所以有对庞伦娜猎艳之念,是因为在庞伦娜到原料科上班之前,林俊杰和他老婆离婚已有半年之余了,儿子归了他老婆,他单身一枚。
林俊杰的老婆叫黄玉芬,是一家私人诊所的聘用牙医,虽说长相不干恭维,但喜欢捯饬张扬,肤色又白皙细嫩,涂脂抹粉的,自我感觉比较良好,把自己定位在美女行列之中。
有个做生意的中年男人去黄玉芬的诊所镶牙,是黄玉芬接待的,细致入微的服务不仅表现在她精湛的手艺上,她还精打细算地替生意人省了不少的费用,生意人明明知道这是笼络顾客的一种营销手段,可生意人还是觉得挺高兴的。
生意人来了两次了,第三次来的时候,已经和黄玉芬熟悉的东拉西扯谈笑风生了。
这一次,生意人竟然开了一辆价格不菲的奔驰轿车停在了诊所门前,锃光瓦亮的,估摸也是特为向黄玉芬炫耀来的。
黄玉芬心里暗暗吃惊,心想,这伙计是有钱哪,笑着问:“前两次来没见你开车来呀?刚买的?”
“咱这不是学着低调做人嘛……买一年多了,看完牙出趟远门。”
“有钱的主啊……”
“有啥钱哪,贷款呗,儿子帮忙月月还……”
“儿子是做啥工作的?”
“好像跟你说过,帮我打理生意。”
“对对,你说过,我给忘了。”
生意人镶的牙不得劲,嚼不烂食物,让黄玉芬再给他矫正一下。
黄玉芬一边给生意人摆弄着牙齿一边说:“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就不费事吧啦地替你省那三瓜俩枣的了。”
生意人张着大嘴说不了话,从嗓子眼“嗯”了一声,满脸的皱纹呈紧急集合状,随后又迅速回复原样。
“咬咬试试……稍微使点劲咬。”黄玉芬说。
生意人“当当”地使劲咬了几下,满意地笑了笑说:“这会儿好了,得劲了。”
生意人从椅子上下来,往外瞅了瞅自己的车,很希望黄玉芬能再问他点什么,黄玉芬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投其所好地问:“首付多少钱?”
“百分之五十,二十万。”生意人接过黄玉芬递过来的纸杯,走到水池边漱了漱口,吐了。
“你是做啥生意的?”黄玉芬问。
“我好像也跟你说过,年级轻轻的,脑瓜子不好使……做化工产品生意的。”老干部说。
“怪不得呢,了不滴……”黄玉芬笑了笑。
“有啥了不滴的,说白了,就是二道贩子,跟街上倒腾蔬菜的贩子差不多。”生意人说。
“拉倒吧,天地只差,倒腾一天蔬菜挣的,还不够你请一顿饭的钱。”黄玉芬说。
“那要看怎么请了,要是单请你够了……哎,喜欢跳广场舞吗?”生意人问。
“喜欢到是喜欢,但不喜欢跳广场舞,档次太低,喜欢去舞厅,伦巴探戈啥的我都会,喝着吃着唱着跳着,那才带劲。”黄玉芬说。
“嘿嘿,巧了嗨,知道咱这儿的绿牡丹歌厅吗?是我儿子开的,”生意人问。
“真的?你儿子开的呀,绿牡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去过,消费挺高的。”黄玉芬说。
“再高我去也不花钱,这么吧,今晚上我邀请你去,吃喝唱跳啥的免费。”生意人说。
“你不是要出远门吗?”
“我说的是明天,明天……”
“那行,我去,体验一把费用全免的滋味,嘿嘿。”黄玉芬说。
当晚,生意人开着奔驰车去了黄玉芬的家门口,当黄玉芬兴致勃勃地钻进了车子里的时候,站在屋里窗户前的林俊杰看的清清楚楚的。
就这样,生意人和黄玉芬的交往算是开始了,一个星期起码去绿牡丹歌厅两回。
过了一段时间,林俊杰沉不住气了,见黄玉芬抹脸涂唇的又要去跳舞,说:“你还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哈,啥意思,把我当空气了?”
黄玉芬知道林俊杰吃滋味了,抿了抿红嘴唇说:“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不就是去散散心跳个舞吗,至于吗,想的复杂了哈……”
“我要是见天价搂个女的,在昏暗的灯光下脸贴脸胸靠胸地跳舞,你不小心眼才怪呢。”林俊杰说。
“你那样我还真不在乎,我的胸怀和你不一样……”
“我也不像你说的小心眼,我是怕人家的老婆知道了不乐意……”林俊杰问。
“拉倒吧,我还不知你呀……他老婆知道,不光没有阻止,还支持呐,说锻炼一下身体有啥不好的,总比在外面喝多了酒耍酒疯强吧?再说了,绿牡丹歌厅是那伙计儿子开的,那里面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他老婆放心的很。”黄玉芬说。
林俊杰虽说心里不爽憋屈的慌,但也说不出啥。
过了几天,当黄玉芬提出想要辞掉牙科诊所的工作,要到生意人那儿干活时,林俊杰就不乐意了。
“这还没完没了了哈……我不同意,诊所的工作稳定,收入也不低,做生意的,看着表面光鲜,那也是今儿挣明儿赔的活,没有个定性,别想的那么美挣大钱,多少生意人赔的精光不说,还背了一身的债务,卖房卖车还债的我见的多了去了,小心那伙计让你替他背债务。”林俊杰说。
黄玉芬不听,执意要去,林俊杰急眼了,说:“我可不想替你担风险,你要执意去他那儿,那你说怎么办?”
“啥怎么办?你是说和你怎么办还是和那伙计怎么办?”黄玉芬问。
“我管得了人家吗?我是说你和我怎么办?”林俊杰问。
“我怎么都好办,关键是你想怎么办?”黄玉芬说。
“我不想和你过了,分开!眼不见为净。”林俊杰说。
黄玉芬笑了笑说:“要挟我?你的意思是想和我离婚?跟你说哈,我啥都怕,就是不怕你和我离婚!离就离,我也早就和你过够了。”
“你挺无耻的!”林俊杰说。
“我那儿无耻了?我是败坏家风了还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男人的事不会干,还说我无耻,我看你是无能才说我无耻!”黄玉芬说。
林俊杰脸憋的彤红,说:“我那是有病……”
“有病你还这么霸道呢,要是没病,你还不得坐着窜天猴上天那。”
黄玉芬说。
“咱俩还是分开吧,没意思了,儿子归你,每月我给他抚养费。”林俊杰说。
“好好,我同意,明天你就搬出去,我也懒得看你这个太监的脸了,面团子似的一根胡子都没有。”黄玉芬说。
“说归说你可别骂人哈!我也会骂,骂的比你难听一百倍。”林俊杰说。
“啪,”一个大嘴巴子轮过去,打的林俊杰眼睛冒金星。
“啪,”林俊杰迅速回敬了黄玉芬一个更响亮的大嘴巴。
就这样,林俊杰和黄玉芬离婚了……
庞伦娜看了看腕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想给龚志军的妹妹在打个电话,问问龚志军的儿子从上海到医院了没有,想了想又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
她想提前下班回家,脑子里挺乱的,刚要起身,有人敲门。
“请进。”
进来的是林俊杰,庞伦娜问:“你没和周处长出差啊?”
“本来要走,临时取消了……哎,听周处长说你想退二线当调研员?”林俊杰问。
“嗯,有这个打算。”庞伦娜说。
林俊杰想了想说:“也好,不用赶着忙着上班了,自由了……”
“还有别的事吗?”庞伦娜问。
“龚志军怎么样了?”林俊杰问。
“快死了!”庞伦娜烦躁地说,显得挺愤怒的样子,因为庞伦娜分明看见林俊杰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谁也奈何不了,别太伤心了呦,面包会有滴,一切都会有滴……”林俊杰说。
“你给我出去!”庞伦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