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田想跟田心叶打声招呼就走了，但是她一直在批评迟到的林志颖，已经说了十几分钟还没说完，他决定去买杯奶茶给她润润喉，一走到门口看见走廊上站着个全身黑的长头发女孩，吓了他一跳。
女孩问：“这里是田发发吗？”
孙田大概知道她是谁了，就说：“是张哥的侄女吧？”
“外甥女。”女孩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孙田说：“哦，对，外甥女，你怎么称呼？”
“王云可。”
“你好，王云可，我叫孙田，进来吧。”孙田领她去找田心叶。
“孙总，你好。”王云可跟在他身后幽幽的回答。
孙田把王云可带进来以后，最激动的居然是林志颖，他轰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像一座山一样挡在田心叶面前急赤白脸的说：“田总，我以后再也不会迟到了，你别开掉我，昨天到的纸箱我马上就盘点出来，明天就把数字给你，不，今天就给你。”
田心叶看他是误会了，以为王云可是来顶替他工作的，她说：“有新人了你才有危机感？早干嘛去了？是你说的今天就把纸箱的数字给我的，干你的活去。”
林志颖一看原来新来的人不是来取代自己的，立刻接触警戒，摆起了一副前辈的架子，他问王云可：“简历带了吗？”
王云可摇摇头。
“Excel会吗？”
“会一点。”
“PPT呢？”
“不太熟练。”
田心叶看着林志颖说：“可得了吧，那些办公软件你自己都弄不明白。”
小颖颖不回应她，继续盘问王云可：“拍摄相关的技能有吗？摄影啊修图啊之类的。”
田心叶说：“那是我的活。”
他又说：“那装箱打包库存盘点有经验吗？”
田心叶说：“那是你的活！”
小颖颖一听不乐意了，他问：“那她来是干什么的？”
这倒是把田心叶问住了，她看看孙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孙田领会后清清嗓子跟王云可说：“那个，王……嗯……小王，不好意思啊，刚才你舅舅说的太急了，估计你也没听清，我们这边现在的岗位都是没有底薪的，没事，你不想干就不干，我们理解。”
“我干。”王云可说。
田心叶急着插嘴说：“我们没钱，干多久都没钱。”
“好的，那我今天就可以上班了吗？”王云可问。
田心叶看看孙田，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她又看看小颖颖，他也搞不懂是什么情况，只好耸了耸肩。
最后还是孙田打破了沉默，他说：“要不然这样吧，我们采用轮岗制，你在各个部门都体验一下，这几天呢，办公室里好像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是吧，田总，你这边不忙吧？”
田心叶忙回：“不忙不忙。”
孙田继续说：“好，那小王你就先跟我跑跑工厂，熟悉一下咱们那个整个的一个工艺流程，你觉得这么个形式你可以接受吗？”
“可以。”王云可回答。
“行……吧，那既然你可以接受的话，那咱们现在就得出发去工厂了，你没问题吧？”孙田问。
“没问题。”
孙田愣在那一时不知再接下去说点什么好，田心叶只能把他拉到办公室的走廊上说：“现在怎么办啊？”
孙田说：“还能怎么办？我先带着她外面转两天吧，争取把她转累了自己辞职吧。”
“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话都说成这样了，行了，你快进去吧，本来我还想去给你买杯奶茶再走呢，现在也没功夫了。”孙田懊恼的说。
田心叶看他那个样子也舍不得再揶揄他什么了。
孙田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这个时候去工厂就算到那了人家也下班了，况且他前两天刚去过。
他看看身边一声不吭的王云可有点犯难，站在路边苦苦的思索了十分钟才想到了去哪。
距离他们公司两站路的地方，新近开了一个由旧厂改造的艺术群落，里面不光有网红餐厅、购物中心，还有几个知名的艺术家工作室，是当前热门的打卡圣地，不过孙田当然不是带王云可去打卡的，他是想去咨询一下那里一家规模相对较小的超市的进场要求和相关费用。
到了目的地孙田先是在里面转了一会，那里的建筑设计的自成一格，特别是那几家错落有致的艺术工作室，提升了整体的高端品质，不过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人流量并不大，再加上过去的厂房遗留的痕迹，倒还有点冷清的感觉，“大夏天的怎么感觉有点凉飕飕的？”孙田嘀咕了一句。
“解放前这里是屠宰场。”王云可说。
她一直不说话孙田都快把她忘了，但是她说完这句话孙田更冷了。
从超市的招商办公室出来以后，孙田叹了一口气，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他们的产品不符合规格。
这样，他也更坚定了以后把销售重点向线上倾斜的决心了。
“小王，饿了吧？今天是你来的第一天，走，请你吃个迎新饭，你想吃什么？”孙田问。
“前面有一家新开的黄鱼煨面。”她说。
“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孙田跟着王云可去了一家装修别致的老上海面馆，价格不算便宜，他点了一碗面，王云可点了一份套餐。
吃饭的时候孙田问她为什么宁愿不要钱也要来公司上班。
“我妈觉得只有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才叫工作，其他的都是胡闹。”她说。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让你妈觉得是胡闹的事情了？”孙田试着问。
“只要没坐在办公室就是胡闹。”
孙田笑了，“那咱们现在算胡闹吗？”
“不算，你是领导，有领导安排就有工作，就不算胡闹。”
“好吧。”孙田投降了。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只收了孙田的钱，“你们是不是算错账了？我们还点了一份套餐。”他跟服务员说。
“不是的，先生，这位女士是受我们邀请的，所以她的那份是免费的。”服务员解释给他。
“为什么邀请你？你是网红？”孙田等服务员走后问王云可。
“因为我是团长，如果商家提供的服务通过我的验证，他们就会给我一个专属的团购码，然后我再分享给我的团友。”她说。
“那你有钱拿吗？”
“当然。”
“多吗？”
“多。”
“怪不得没钱你也愿意来上班。”孙田说。
“可以走了吗？我刚刚在手机上点了咖啡，现在已经做好了。”王云可说。
站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孙田喝了一口咖啡问：“这个不会也是免费的吧？”
“免费的。”
“这么大的品牌你都能开团？”
王云可点点头。
“把团购码发我一个。”孙田说。
后来孙田了解到王云可的团员大概有三万多人，看起来人数不是很多，但是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在她的团里消费过，也就是说她有三万多具有明确消费意向的用户，而且在她完全没有宣传的情况下还在保持稳定的增长。
团员的初始用户是她借用她舅舅的临期食品得到的，她不像她舅舅那样，只要是便宜的东西就卖，她只选高品质的、正常售价时属于高消费的食品，比如让她一夜之间涨粉上千的一款RB进口精装巧克力饼干，平时就很少打折，特别是抹茶口味的，可是他舅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几百盒，价格极低，因为距离过期只有不到十天了，可是即便这样一经上架也直接秒没了。
有了固定的消费群体，她就不拘泥于临期食品了，她尝试着开发其他领域，比如餐厅、咖啡店、KTV，甚至还有游乐园。
不过偶尔还是要从她舅舅那里拿东西，这就是她妈要求她必须上班的原因，因为她妈是看着她舅这么多年起早贪黑没休没止的干这个的，她不想她有一天也那么辛苦。
所以公司成了她躲清静的地方，既然不用增加额外的开支，孙田倒也乐得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