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麻子听见吵吵,过来一看,认得杨志,知道他和渭州防御使杨怀玉称兄道弟,肯定有来头,因此上谀笑着套近乎:“哟,兄弟是你呀”。
一听就是见风使舵的主。
在人家的地盘上,杨志也不得不客气,“是我,咱俩又见面了”。
“可不,缘份哪,这叫不打不相识”,贺麻子拍了拍杨志,以示亲近。
李小乙一下就傻眼了,看来这黑大个和麻子是一伙的,自己也是糊涂,自投罗网。
贺麻子也看到李小乙了,“这位兄弟是?”
杨志道:“我的跟班,叫小乙”。
贺麻子点点头,又问:“是那阵风把兄弟你给吹来了?”他在探底。
杨志便把杨文广老爷子开的公文拿出来了,“我找知寨蒋平”。
“噢,我呢,是这儿的步军都头,待我先报与蒋大人,二位稍等”。贺麻子一溜烟跑进堡内。
知寨蒋平,人送外号花狐貂,正坐在太师骑上晒太阳呢。
贺麻子急匆匆跑来,“蒋爷,您看这个”。
蒋平睁开眼,打个呵欠,慢腾腾地问:“什么事?”
贺麻子说:“堡外来了两个人,拿着秦州府的公文”。
蒋平一看,是秦凤路副都总管杨文广的手谕,任命杨志为甘谷堡的马军都头。
贺麻子一看公文,马上说:“这杨志可能也是老杨家的人,那天从秦州回来时把兄弟我一顿好揍,咱可惹不起”。
蒋平笑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要是不老实,叫他滚旦。走,会会他”。
贺麻子便跟在蒋平身后,屁颠屁颠的。
“杨兄弟在那里?”蒋平大老远的叫。
杨志拱手道:“青面兽杨志在此”,他先报名号,免得人家叫他黑无常。
“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这花狐貂真会客套,“快里边请”。
这就把杨志和李小乙让进内堂,又是让座,又是献茶,虚情假意。
杨志也只得连声称谢。
问起甘谷堡近况,蒋平道:“此地乃边陲野岭,时有马贼骚扰,不过在洒家的治理下,安定了许多。杨都头的到来,洒家是如虎添翼,以后还请杨都头在杨大帅面前多多关照”。
杨志不习惯应酬,勉强荅应着。
蒋平就让贺麻子去安排,晚上多炒几个菜,要为杨志接风洗尘。
杨志初来乍到,只得客随主便。
蒋平看到李小乙,眼睛一亮,“这位兄弟细皮嫩肉,像个婆娘,不像个军汉”。
杨志说:“小乙是我的老乡,原来是个唱小曲的,跟着兄弟混口饭吃”。
蒋平不怀好意地捏了李小乙一把,笑道:“此后咱都是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别客气”,又叫贺麻子给两人安排住处。
到了晚上,蒋平摆了两桌酒席,把堡内的都头、虞侯、管营、值司等都叫来,给杨志接风。
蒋平的婆娘母狮子王氏也来凑热闹。
蒋平亲自给杨志和李小乙碗里倒满酒:“穷乡僻壤的,也没啥好招侍的,就这仙人酿地道,来尝尝”。
杨志忙说:“兄弟不会饮酒”。
“这可不成,行走江湖,不会饮酒那成,莫不是看不起兄弟”,蒋平端起碗来,便要干杯。
杨志拗不过,只得喝了几口。
蒋平捧碗一饮而尽,“痛快呀痛快,小乙哥不是会唱小曲吗?何不唱两句,给大伙儿助兴”。
贺麻子帮腔道:“蒋爷说的对,小白脸,来一个”。
李小乙看了着杨志,杨志点点头。
李小乙便唱开了,唱的是《凉州曲》,真个声清韵美,气场十足,一帮莽汉听得连声叫好。
母狮子王氏拍手道:“哟哟,小帅哥这嗓门比那百灵鸟还婉转呢,比京兆府的盖关西都唱的好”。
李小乙唱完便低着头要落座。
王氏说:“兄弟坐姐这边来,给你好大赏钱”。
李小乙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蒋平道:“是呀,兄弟坐过来,大爷这儿也有大赏钱”。
李小乙拗不过,只得坐在两人中间。
蒋平便给李小乙敬酒,李小乙不敢不喝。
王氏也来敬酒,李小乙也不敢不喝,左一杯,右一杯,便把李小乙灌的酩酊大醉,爬在桌子上抬不起头。
“就这酒量还走江湖呢?”蒋平说着便叫贺麻子把李小乙扶到侧室睡觉。
杨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忽觉得犯迷糊,杨志便说:“这酒劲儿真大,我也上头了,不喝了”。
蒋平便让贺麻子把杨志扶回营帐歇息。
蒋平看看大伙儿都喝差不多了,便说:“算了,算了,撤了吧”。
众人跌跌撞撞起来各回本所。
蒋平对王氏说:“婆娘,你先回去睡,老爷我去查岗,就不过去了”,说着也踉踉跄跄被贺麻子扶走了。
王氏撇了下嘴:“老娘才不稀罕你呢”,一扭屁股,也走了。
一会儿,王氏又蹑手蹑脚回来了,她惦记着李小乙呢。
小白脸儿太喜人,长的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这婆娘起了色心了。
灯也不敢点,丫环不敢带,孤身一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摸进侧身,一下就扑到李小乙身上。
李小乙一下惊醒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王氏一把堵住李小乙的嘴:“小心肝,小甜甜,奴家陪你玩玩”。
李小乙听出是王氏的声音,吓坏了,“姐姐,饶了我吧,若是大爷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王氏说:“别怕,那老色鬼背着我沾花惹草,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会儿呀,也不知在那风流了,只要你跟奴家好,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小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声道:“姐姐松手,我喝多了,要吐一下”。
王氏很扫兴,只得让开道:“一会儿你过来陪陪奴家,要是敢不来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李小乙实在憋不住了,爬起来便摸索着往外走,走没几步,忍不住呕吐起来。
李氏便往榻上一躺,净想好事儿。
李小乙忽然听见外面又有脚步声,吓坏了,哧溜一下,便钻到旁边角落里。
来者何人?知寨花狐貂蒋平。
这小子是来捉奸的?不是,这小子荒淫成性,不仅好窃香偷玉,眠花宿柳,而且好淫狎娈童,简直是色中饿鬼。因见李小乙长得美貌,便起了歹心,故意将李小乙灌醉,只等支走自家的母狮子,便好偷腥。
没想到王氏已捷足先登,只是李小乙起来呕吐,一时未能得逞。
王氏正在床上想些翻云覆雨之事,蒋平便如饿狼般的扑上来,嘴里喷着酒气,嘟囔着:“小乙哥,让大爷亲亲”。
王氏一听不对劲,用力一推,一个大嘴巴子便抽过去了。
蒋平酒醒大半,捂着脸叫道:“臭小子,你敢打老爷”。
王氏骂道:“老娘打的就是你,我就知道你把人家娃娃灌醉,不怀好意,等你半天了,果然没猜差”。
嘿,这婆娘反应挺快的,变被动为主动,她还有理了。
蒋平一听,是自家的婆娘,人老珠黄,而且喜怒无常,人送外号母狮子,不好惹呀,一下傻眼了,便以为是王氏藏起李小乙,专门等他上钩。
蒋平眉头一皱,也有了主意,“婆娘,你看我也是喝多了,走错地方了,我还以为回了内室,你在榻上睡的呢,无心之过,误会误会”。
“少跟老娘装蒜,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破事”,王氏趁机发发淫威。
“那个猫儿不偷腥”,蒋平还想狡辩几句。
“不行,老娘为你守身如玉,你在外面偷腥,你对得在我吗?”,这泼妇也够委屈的。
“好啦好啦”,蒋平先服软了,“好婆娘,深更半夜的咱别吵吵好不好?若是让别人听见你让我这老脸往那搁?咱先回咱屋里,慢慢说”。
王氏也怕丢人,便爬起来,“以后再跟你算帐”。
两个人便相跟着出了府堂,各怀鬼胎,一路上还忍不住往两边瞟,心里琢磨,“咦,这小白脸上那了”。
哈哈,一对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