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池浩辉安排的其他人也在行动。

　　地点，711便利店。位置距离主干道不远，附近有加油站和生活小区。跟那些勉强维持生存的便利店不一样，711便利店连锁品牌看着名气兢兢业业地经营着。

　　一辆大众车驶过来停下，穿着西装的何启明从副驾驶上下了车，张又文紧随其后也从车上下来。二人快步走进711便利店。便利店口停着的一辆拉货的金杯大卡车十分醒目，车的后门上赫然喷绘着一个神话人物:姜子牙和一个画廊名字:林峰美术学院，还有广告词“画院之风，传承经典，引领文化，发扬美学。”的醒目字样、手机号码:18947272727和联系人“548先生”，最底下是几个超级大号的红字：艺考生的天堂。

　　 711便利店里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电视剧，里面正演着，有两辆车正在修理，一辆被卸了轮胎的车被千斤顶顶起来，一双脚露在外面。另外一辆车停在地上，有一个修理工正在调试汽车音响，里边不时断断续续地传来音乐声《莫扎特狂想曲》。

　　“谁是陈龙进？”

　　很快，正在收银台算账的人探出了头，闻声而看，这就是陈龙进。此人满脸无光，蜡黄蜡黄的，像是熬夜了很久。陈龙进发现对面站的人脸生，马上就警觉起来：“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何启明开口说话，“办公室聊一下。”

　　三个男人各怀心事地进了杂物间的门。里面乱糟糟的，到处堆放着杂物。只有这里才有空间休息，因为办公室也在这里，跟杂物间公用一室。陈龙进一屁股坐在桌子后面的转椅上，态度十分冷淡：“有什么话赶紧问，我还有活儿！”

　　“昨天下午你在哪里？为什么，陈龙取会知道何天一的下落？还有，彩票站的事情，你也得解释一下。”何启明直逼陈龙进的心坎。

　　“你什么来头啊？这么牛？问什么我都得说啊？”陈龙进站起来，梗着脖子看着何启明。

　　“我什么来头你先不用管，我刚才去看了监控，昨天下午，你，你弟陈龙取，何天一，在旺角吃饭，手里拿着一张价值300万的彩票，有这回事吧，怎么不想解释点什么？”

　　陈龙进不以为然地看着何启明，可对方对视而来的目光一点儿都不怕他。僵持了一会儿，陈龙进终于扛不住了。

　　“饭吃了，你不都看监控了吗？我们做在一起那是因为我们之间认识，朋友聚个餐，有什么问题吗？总不至于，吃个饭还违法吧，不是，你到底是谁啊，我跟你扯淡干嘛，神经病。”

　　“后来呢？”何启明继续问。

　　“我们吃饭，吃完回家睡觉，怎么了？”

　　“怎么了？你跟我们追查的一个嫌疑人见过面了，你还觉得这个问题是小事？”

　　“我们见过嫌疑人！哥们开玩笑吧，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们怎么可能跟罪犯在一起同流合污，你不会是骗子吧，上门诈骗，我看这年头，骗子可真不少。”

　　何启明直接了当，把公安局颁发的辅警一类的证件递给陈龙进，“自己看。老实交代。”

　　一看证件，陈龙进老实了，“我说，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没错，昨晚我们三个在一起吃饭，后来吃到一半，我手机响了，接了个电话，是一个自称余小涳的女人打来的，告诉我，在原地方不要走，有事情见一面。没过多久，这个女人来了，送给我一张中了300万的彩票，并告诉我，拿着彩票，去帮她寄一份快递，因为我们711这边和快递业务有合作，所以，她找到了我。何天一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他确实有事情瞒着我们，昨天我观察过，何天一跟我们虽然很熟，但他的关系网我们不是很清楚，一直背着我们干事，我们无从知晓，余小涳来了以后，感觉和何天一是老朋友了。你刚才问我，我弟怎么知道何天一的下落，这何天一一直都在身边，他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就这些？”

　　“就这些。”

　　“好……既然不清楚何天一就别过问，保密。门口，那辆车是你们店的吗？”

　　“是我朋友给我借的。我当时需要一辆车去办事……”

　　“你朋友？哪一位？”

　　“就是余小芯，女性朋友，开画廊的。”

　　陈龙进点点头，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面前这个问话的何启明一眼。

　　从711店出来，何启明心里已经有底了，对陈龙进这样的人物，他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他真正担心的是，余小涳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或事。如果没有，何启明相信自己的判断，可以跟池浩辉报告情况。

　　何启明有一点想不通，池浩辉让刘林带领他们调查余家姐妹，但是这里面的事情，一次比一次离谱，有一种当了余家姐妹手下的一枚棋子似的，被牵着鼻子走，余家在明面上摆着，却不能制裁，如果这样跟余家无限制的斗智斗勇下去，究竟意义何在？

　　何启明拿出电话打给了池浩辉，如实汇报了问出来的话，最后特别提到了一个人“余小芯”，直觉告诉他，这个画廊老板也跟余家有联系，推测是根据余这个名字。说话间，他觉察到身后有一个跟踪技术非常落后的女人在尾随着自己，但他假装没有察觉。他拉了一下张又文，示意有眼睛，然后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回头偷看，尾随的人很冷静，拿出手机看看或观察路边的橱窗。何启明和张又文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些都是电视上那些摆烂题材剧里透露的哄人技巧。

　　池浩辉接收到何启明的电话后，说了几句话:一，密切监视陈龙进的动向；二，陈龙进肯定没有说实话，有所隐瞒，不必打草惊蛇，慢慢周璇，引蛇出洞；三，对‘余小芯’展开调查；四，制定方案，观察一周，准备抓捕余小涳。

　　池浩辉终于明白一点，余小涳跟她玩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主动一点，请她喝‘茶’。

　　然而，池浩辉失算了……

　　何启明打完电话，发现了情况不对，尾随的女人索性摊牌了，不遮遮掩掩，直奔而来，何启明惊呆了，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尾随的女人，女人也毫不避讳，笑脸相迎，回应何启明。

　　半晌，来到了何启明面前。

　　“别费力气了，白天我们见过面，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面对这样的问话，确实让何启明打了个冷颤，看着眼前的人，他有些不知所措，“是你？”

　　“池浩辉有两把刷子，我很佩服他，不过，别再来烦我了，这么处心积虑的围着我转，想抓住我的把柄，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并不违法，可你们就是揪住不放？想得到什么呢？没必要吧，回去告诉池浩辉，真想了解我，我会亲自去找他的，犯不上动用这么大的人力资源，对了，你的身份，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不想公之于众的话，就当不认识我，再让我看见你来烦我，鱼死网破。还有，今天一个叫Using L的家伙也盯上了我，准确说，我很讨厌，不过我不在乎，恶作剧罢了。”说完，一辆轿车停靠在面前，尾随的女人，邪魅一笑，拉开车门，坐上后排，扬长而去。

　　这个人正是余小涳。

　　何启明怎么也没料想到，余小涳会出现在这里，跟他谈条件，短短几句话，却让何启明心有余悸，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自己从未公开过，那是一段不愿意揭露的黑暗历史，对于他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底线，余小涳真的知道了吗？如果，真的知道，撕破脸皮，公之于众，自己恐怕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