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摧枯拉朽
紫禁城,坤宁宫。
大明皇后周玉凤周皇后所居之所。
今日朱由检出宫,周皇后这心里的紧张都提到了喉咙眼儿上,好在晨曦破晓,朱由检终于是从永定门外安稳回归。
并给周皇后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刘宗敏大军暂时撤退了,虽然这一次京都损失惨痛,兵马受损严重,许多百姓将士战死沙场,但这对于如今的北京城而言,却是一场少见的胜利。
“皇上好好休息吧……”
“你们几个,把帘子拉上,那无论任何人来,都不许放进来,都不许打搅皇爷……”
同样忙碌了一整晚。
侍奉着朱由检入眠,安稳坐在朱由检身边,周皇后也是尽了一个皇后所该尽的所有责任。
谁想此刻。
坤宁宫外。
紧急从宫外赶来,本想着立即面见母后周皇后,把这嘉定侯府里的一桩事给扯清楚,门房外的陈圆圆和坤仪公主,则是以一个强硬的态度,把朱慈炤给拦在了门外。
“大姐,圆圆姐,我这是真有要事要见母后!”
“如果你们不放我进去,咱这大明王朝,怕就要走到穷途末路上了!”
“回天无力了!”
朱慈炤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唬人。
可不听说京都才打了胜仗吗?昨晚上的事儿,现在京城里到处都在传,传北京城有一位马上天子,或可重现当年太祖太宗之貌,挽狂澜之既倒,救大厦之将倾……
所以朱慈炤这么说,这不危言耸听吗?
“四弟,父皇身体本就不好,跟着你出去这么一趟,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才刚刚睡着,母后一晚上都在担心你们,同样一晚上也没闭眼,这才刚刚闭眼,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要不咱还是等等吧!”
休息?
多么奢侈的一个词语呀。
朱慈炤当然清楚,昨天这一晚上周皇后和朱由检到底在干啥?
但是,现在不把嘉定侯周奎的事儿给弄清楚。
再让这一位皇亲国戚拿着大明王朝的钱,最后送给李自成去潇洒,并让大明王朝彻底盖上棺材板,对此,朱慈炤是真不准备通融一点。
于是便见这时,朝着陈圆圆,朱慈炤语气一脸严肃,“圆圆姐,把母后请出来吧,今日有关于紫禁城深处存亡的事,涉及到大阿公家……”
“如果母后今日不出来做主的话,怕是曹化淳他们,一个不小心,嘉定侯府就那么没了……”
此行兵分两路。
一路是曹化淳领着东厂和锦衣卫,迅速将嘉定侯府包围。
另一路则是朱慈炤,赶赴皇宫,企图请出周皇后,以和平手段,和嘉定侯周奎达成合作。
两条路选,自然是和平解决最好。
当然,和平解决不了,如此时艰之际,该动手的,一点不能含糊。
所以,这真不是朱慈炤不给做周皇后休息时间,而是国破家亡之际,再多的情感外戚和尊重,这也都抵不过北京城上百万人、大明朝三百年国祚重要。
而当听了朱慈炤一言。
此前借给朱慈炤关宁铁骑的陈圆圆,这此刻也都神色一凝,随即在一阵细致思索之后,选择点了点头,“行……”
“永王殿下切勿冲动!”
“永王殿下可一定等住!”
“我这就去请娘娘!”
……
话分一边。
此刻的嘉定侯府外。
费尽心思将两门披着红衣的大将军请来。
上百名锦衣卫厂卫,将嘉定侯府给围的水泄不通,只要出来一个人就抓一个人,出来一个侍女抓一个侍女,出来一个家丁抓一个家丁。
一时间。
还些许沉浸在昨日京都小胜的百姓们路过嘉定侯府,那也都顿感不妙,纷纷议论了起来。
“锦衣卫?东厂厂卫?皇上要对嘉定侯动手了吗!”
“皇后难道和皇帝上了嫌隙?”
“不不不……这哪是日常公务呀,这分明是抄家,是锦衣卫要来抄了嘉宾侯的家!”
“嘉定侯这可是太子殿下母家,这北京城到底是谁长了天大的胆子,这敢来抄太子殿下的母家?!乱了乱了,北京城彻底乱了……”
嘉定侯周奎。
这是崇祯一朝势力最为强大的外戚,嘉定侯周奎本身没在朝廷担任什么官职,周奎的几个儿子在朝中也担任的是一些小官,没什么权利可言。
但没啥权,作为回报,在民间,嘉定侯周奎这可就是百姓眼里这铁板钉钉的京都第一首富,而今,嘉定侯府被锦衣卫和东厂厂卫围的水泄不通。
顿时,京城内外也是谣言四起。
甚至三人成虎,谣言一传十十传百。
京都之中这赫然是升起了一股恐怖的传言,说是,永王朱慈炤昨日大放异彩,大胜刘宗敏,大明有意更换太子人选。
把朱慈烺换成朱慈炤。
谣言一出,那顿时,整个紫禁城里,这是人心惶惶谣言四布。
而此刻,嘉定侯府内。
被锦衣卫和东厂给层层围困。
嘉定侯周奎的大儿子周鉴,此刻那是勃然大怒,这带着一应家丁百人,就想冲出门去,和这个群东厂狗腿子和锦衣卫干了。
毕竟嘉定侯这可是大明侯爵。
两个外孙,一个是大明太子,一个是大明定王!
一个女儿周皇后,皇后之位之稳固,算得上是大明王朝历代之冠,这么一个地位之尊贵的侯府,如今被锦衣卫给围了。
疑似要抄家。
他们怎么敢。
“鉴儿,不要鲁莽!”
“这里面有误会,我周家如此为国,万岁爷怎可不念在我周家皇后太子的面纱上,来抄了我周家!?”
“周延儒的家可以被抄,张居正的家可以被抄,可我周奎的家,他们敢吗?!”
周奎此言一出。
周鉴冷静下,也渐渐反应过来,他周家可拥有一位皇后一位太子和一位藩王做后台,眼下既然周皇后未倒,太子又正值壮年,太子朱慈烺亦不是游手好闲之辈,同样也深得朱由检喜爱。
抄家灭族?!
“对,天下哪个有这么大的狗胆子敢来敢来我周家抄家灭族!?“
“这里面应该有误会!”
然而,这正当周家父子以为锦衣卫出现在此处,并不是如这两日锦衣卫出现在别处,目的是去抄家灭族呢……
这一时刻。
随着一位京都的熟悉太监,披甲入内。
这给嘉定侯周奎他送上了一封信,周奎一看,周奎的脸色也是顿时拉了下来,整个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且愤怒的模样。
“他怎么敢!”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亏本侯之前还对他那么好,把他当做了亲孙子来对待!”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周奎头上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一脸愤怒着。
周奎的脸,这都快红爆了。
因为这封信写的实在是太可恶了。
而这边,本还以为这应该是个误会,紫禁城里应该是没有人敢来周家,可当从地上捡起自家父亲周奎扔下的信。
认真一瞧。
嘉定侯长子周鉴这也顿时蒙住了,并瞬间火冒三丈,“这永王开始疯了吗!”
“五百万两银子!”
“这把咱全给卖了,咱也凑不出来呀!”
“还限期在一个时辰之内,把银子交出去,一个射手弄这么多银子,这砸也得把它给砸死吧,这永王,也太过分了……”
信中的内容不是别的。
赫然就是一个催款通知书。
署名人,大明永王朱慈炤!
催款通知书的名义是~募捐启示,其中,嘉定侯必须募捐五百万两,信中最后还有一句威胁之语,若钱没有,他们就自己来找,能找到多少就是多少。
“他这儿哪是募捐,他分明是抢钱吧,赤裸裸的抢钱……”
“咱不交的话,他就要让他那些东厂狗腿子和来侯府中抢……”
“爹,赶紧进宫,咱们去告状,去找妹子,好歹这永王这两年是妹子教导着长大的,这永王失心疯了吗,这么无耻可恶……”
一脸义愤填膺着。
俨然今日,周奎周鉴父子,他们把这个天给捅破了,他们也不会拿出一分钱来。
来资助这所谓的大明。
毕竟凭什么嘛。
而这边,听完自家儿子周鉴的愤怒,气红了脸,此后周奎也是一脸愤怒道,“对,咱凭什么给他,他配吗?这北京城破不破关咱们什么事儿,他们凭什么从咱这儿抢钱,凭什么?凭什么……”
“就算是有,也不给,一分钱也不给!”
“哎,不对,儿子,你上次跟我怎么说来着?这钱,咱到底有没有?”
言语谈论着。
带着百名家丁,一个不对付,为了钱,嘉定侯府就会和锦衣卫火并,当统一了意见,此刻周奎父子,神色那也叫一人坚定。
……
另一边。
嘉定侯府外。
靠在嘉定侯府门口,和刚刚赶来的养母周皇后,一同依稀听见了嘉定侯府中周奎父子的谈论。
瞬间,周皇后的脸色也都耷拉了下来。
原本在坤宁宫里休息着,听说朱慈炤带兵来抄自己娘家了,就算朱慈炤这两年是他周皇后带大的,对此,周皇后也一点不能忍。
那赶忙就快马加鞭。
来到了嘉定侯府外。
谁想?一来靠近门口一听,门里那歇斯底里、于大明朝大不敬的话,就赫然是传到了周皇后及朱慈炤的耳朵里。
话说,自家父亲真有这么多钱吗?!
“老四,前两天老大已经从侯府中募集来了三千两,三千两银子,已经是侯府里的这一大半了,侯府里是真没钱了,你这是?!”
侯府外,一干厂卫锦衣卫乌压压的一片,手中皆拿着装备精良的三眼火铳,不远处更是有着两位神威无敌大将军坐阵,更远的地方好像还有几门弗朗机炮。
不知道的,那还以为这是李自成混进了京城,扎根嘉定侯府,一场滔天大战就要在这京城爆发呢!
而这边。
见曹化淳、方正化、骆养性等人完美配合,成功是将嘉定侯府给围的水泄不通了,里面的财产基本也是想转移转移不出去了。
面对养母周皇后。
此次朱慈炤也是冷冷的抛出了一个疑问,“刚刚大阿公的话、母后?”
“要不母后咱们来打个赌,赌一赌,大阿公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是不是只有一两万两!?”
“还是,三百万五百万六百万?亦或者是,我大明朝两三年的税赋之和两千万!”
打赌?!
听到自家老四这么说,心里有些心虚的周皇后,此颗心也是为之发毛。
因为周皇后也很清楚当下紫禁城里的一个怪象,那就是,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只要他们任职,无论几品,他们都得象征性的来走动走动……
或请他周皇后的几个兄弟来谈诗论道也好,亦或者是来合伙开店也好,总之,所有京官地方官入职后都得来嘉定侯福利,孝敬孝敬走动走动。
嘉定侯府里的俸禄供养的确只有那么多,但,这些年自家老爹和兄长到底是通过这些个孝敬走动,收了多少钱?
周皇后心里还真是有些发毛!
于是当心慌之下,当带着朱慈炤走入嘉定侯府。
见到了自家的几个兄长和父亲嘉定侯周奎!
把父亲兄长拉到一边,硬着头皮,周皇后也是奋力的劝说了起来。
企图说动父亲兄长。
在紫禁城如此困难之际,多拿出一些银子来,就当是来帮一帮他这一位已经出嫁了的皇后女儿了……
谁想,今日整个侯府被围,还正值气头上,被迫拿银子,还是这么一个憋屈的方式,他铁公鸡周奎能拿出来一两这都怪了。
不过当听了自家女儿如此一言。
当意识到如今的紫禁城的确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皇帝皇后亲自出马来筹钱,把这天子皇后的面子都快卖完了。
今日似乎不掏点真金白银出来,那永王朱慈炤以及他身后的那群锦衣卫,处理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于是当咬咬牙。
向着朱慈炤的方向走向前去。
吩咐家丁从地窖里搬出两个箱子,此刻周奎一脸愤怒,同样也是一脸心疼道,“五千两白银,这是我侯府里这些年所存的所有存款,是我侯府这百余口人,平日省吃俭用,穿破衣,食冷菜,想方设法给你的几个表兄弟抽出来的彩礼钱……”
“如果不是看在你母后的面子,永王,今日是一两银子都没有……”
五千两?!
穿破衣吃冷饭?!
话说,就前两个月,号称是新秦淮八艳的那几个新出炉的小姑娘们,其中两位,个个身价二十万两白银,比当年田家买陈圆圆的价格还要高,这是被哪个买了?!最后成了谁的小妾?
被空气买了吗?成了空气的小妾?
“所有的银子了吗?那如果我再搜出来一些呢?”
“大阿公,要不你和小外孙我打一个赌,我来搜一搜,如果真搜出了两百万两以下的银子,那小外孙我,剖腹自尽,还让外面的炮,一炮把咱尸体给弄碎了……”
“如果真搜出了这么多,就还得请大阿公献献爱心,资助资助咱们小外孙兄弟三个……”
“如何,大阿公,这个赌,敢问您打不打?!”
打不打?!
用大炮打吗?
当咬牙切齿,被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逼到这种境地,如果我是周皇后在场,他周奎这是真敢一刀去了,把朱慈炤砍成两半。
毕竟他朱慈炤这哪里是来要钱打赌的呀!
他分明是来抢劫强抢的,若侯府一个不随他意,他朱慈炤还真可能发疯,几位大将军炮炮轰下来,嘉定侯府那就摧枯拉朽、灰飞烟灭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