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的小雪，飘落在昏黄的小巷子里。

　　看到巷子里熟悉的路灯时，杨超颖的心情雀跃了一些。

　　微讯里多了一千的零钱，这个月的房租解决了。

　　这一千是庄信宏邀请她签约的定金，她不知道签约新人的价格，给老板压榨那是必然的。

　　但对于缺少机会的她来说，做艺人是一个好出路。

　　而且庄信宏跟她说，想做明星就是趁年轻，等再大一点，变得人老珠黄时，粉丝就不爱了，也就没了价值。

　　他把现实说得很残酷，但她的生活更加残酷。

　　所以当他递来一条绳索时，她一定要牢牢抓住然后爬出深渊。

　　“妈！还没睡啊？”

　　杨超颖开门走进小屋子，见到母亲刘如兰正站在窗前抓住栏杆往外望。

　　刘如兰没有回应，伸手从旁边柜子上拿起两张百元钞票，扔到地下，哑着声音说道：“拿去交租！”

　　杨超颖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弯腰捡起钞票。

　　而是盯着那钞票，以往被压在心底屈辱无限放大。

　　她还记得，父母离婚之后，母亲带着她去找父亲要抚养费时，父亲也是如此这般将钱扔在地下让母亲去捡。

　　但母亲通常不去捡，捡钱的就是她。

　　久而久之，她对钞票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但生活中，钞票又是摆脱不了的缠身鬼，没有钞票，活得就很艰难。

　　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渴望着下一秒庄信宏推门进来，跟她说，去开演唱会赚大钱啦！

　　可是，她失望了，除了风声外，并没有白马骑士来救她逃出这冰冷的屋子。

　　她微叹一口气，上前捡起那两张钞票，抚平皱折，放进了抽屉。

　　她扶着刘如兰，想扶她上床躺着，“妈，房租我交了，今天发工资！”

　　“哦！”，刘如兰甩开杨超颖的手，继续抓着栏杆往外望，像是一个渴望自由的囚犯一样，对窗外无拘无束的雪花无比羡慕。

　　杨超颖也没有强行带刘如兰离开窗户，只是给她披了一件棉衣。

　　她爬上高低床的上铺，拉上布帘，在与外面隔绝的空间里，她戴上了耳机，随着抚慰人心的音乐，默默地跟着唱，心情开始愉悦起来。

　　……

　　陈家庄园内，庄信宏又开始了每天早上在地下室开早会的例行工作。

　　对着三个码农打了一次估计比钱效果差很远的心灵鸡血之后，他就拉着庄志宁研究起新开一家“星空文化”公司的可行性。

　　庄志宁听完庄信宏的想法后，头痛得很，“哥，刚开间科技公司，你又搞间传媒公司，这跨度太大了吧？你也不是这块料啊！”

　　“我不是，你是块料就行！”，庄信宏打气道：“我相信你行的！哥有梦想，弟有实力，合则断金、分则两败！”

　　庄志宁无语地看了庄信宏好一会，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了个新人，那什么未来的天后，就这样投钱捧她，以前可没见你对女人这么上心？她是未来的嫂子？”

　　“嗯……”，庄信宏想了一下杨超颖豆芽菜的身材，再想想梦里的天后，“现在不是，将来难说！”

　　“什么意思？”

　　“未来是不可知的，我面向大海，谁知道碰上哪条能相濡以沫的鱼呢？”

　　“你这海王！”

　　“你这沙王那懂得海王的苦，你面向沙漠，找棵树抱抱都难，别整天宅着，多去大海里游游！”

　　“你以为我想宅，不都是为了你的全民歌王！”

　　“对对！”，庄信宏走到庄志宁身后，狗腿似的帮庄志宁按摩肩膀，“你辛苦了！”

　　“去！”，庄志宁抖抖肩，甩不开庄信宏的手，只能任由他捏肩。

　　“对了”，庄信宏敷衍地捏了几下后，又坐了下来，“全民歌王除了普通话之外，能加一些外语或少数民族的语言吗？”

　　“加这些做什么？”

　　“覆盖面更广，外国人在咱们国家生活工作的话，既可以用外语又可以用普通话。”

　　“少数民族呢？”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咱们也算是传承发扬传统文化嘛！”

　　“这太大了，估计赶不及上线！”

　　“先做一些主要的，比如外语先选英语，少数民族选藏语、维语、壮语啥的？”

　　“英语好做，有不少英文歌曲，但少数民族语言就不容易了，缺少大众耳熟能详的歌曲！”

　　“试试吧，行就行，不行拉倒！”

　　“嗯！”，庄志宁心想，这真是老哥一张嘴，老弟跑断腿。不过老哥这想法还挺特殊，做成了也许效果会不错。

　　“宏哥，有位叫杨超颖的小姐找你！”，客串公司前台的刘大华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未来天后？”，庄志宁看了一眼庄信宏，起身去开门。

　　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一个，看到杨超颖之后，庄志宁是这么想的。

　　而杨超颖看到庄志宁和庄信宏之后，心里也是惊讶，这是两兄弟？

　　虽然差不多高，哥哥帅得一匹，弟弟，嗯，只能称为小众欣赏的特色帅哥。

　　“这么早？”，庄信宏没想到杨超颖真的来了，他还把公司开起来呢！

　　杨超颖怯生生地问道：“你不是说我今天来上班的吗？”

　　“是的”，庄信宏把庄志宁推了出来，“这位是星空集团的总裁，我弟庄志宁，你的工作由他安排！”

　　“大华，你那朋友查到猛料没有！”，庄信宏三步并两步走出门，拉着刘大华去书房聊那位私家侦探调查陈家子孙的事。

　　留下杨超颖和庄志宁两人大眼瞪小眼。

　　“董事长就这样，他一句话，我们跑断腿！”，庄志宁在外人面前，还是维护哥哥的面子，“请坐，我们先做个入职测试。”

　　“啊？”，杨超颖心里有点慌，“入职还要考试的吗？我……我只有高中学历，太难的题做不来？”

　　“高中？”，庄志宁差点被闪了腰，外面坐着的程序员至少都是硕士起步，虽然自己高中还没毕业，但谁叫自己是老板呢，“没关系，不是高考，只是做一下心理测试以及职位匹配测试，看看你适合做什么工作。”

　　“不是做练习生吗？还要匹配？”

　　“练习生也分很多种，有擅长唱歌的，有擅长舞蹈的，有擅长说脱口秀的……我们会针对你擅长的方面加强训练，同时补一下短板。”

　　“这么多？”

　　“我们是综合性传媒公司，凡是娱乐圈需要的人才，我们都会着手培养”，庄志宁说这话时都替自己害臊，什么时候把老哥的吹牛功夫给学到十成十了？

　　“哦……”，杨超颖没再问，看这里办公室还是地下的，员工也就三四人，就是外面的别墅花园很大，看起来很有实力的样子。

　　如果星空科技只是猫在潮湿地下室的皮包公司，说不定她早就掉头就走了。

　　庄志宁用的些入职测试，是从一些国内外互联网大厂里拿来的试题，主要用来评估心理以及职业天赋。

　　让他意外的是，杨超颖的天赋在于数理逻辑能力强，是程序员的好苗子。

　　庄志宁在杨超颖做测试的时候，问过了庄信宏对她的安排，这会跟杨超颖沟通起来，“我们的传媒公司还没成立，如果你不急的话，可以等多几天再来上班，急的话，就先在科技公司里做点事！”

　　“你这里是朝九晚五吗？”，杨超颖暂时还没有辞掉KTV的工作，想着是不是同时打两份工，这样收入多一点。

　　“科技公司是1075，就是早上十点上班、六点下班，中午休息两小时，周末双休，传媒公司则要灵活一些。”

　　“灵活？”

　　“传媒公司是弹性工作制，除了练习技艺外，还要接通告，所以时间不定，休息日也不定。”

　　“那个工资呢？”

　　“一年练习生，是魔都的最低工资标准，五险一金齐全，吃住可以公司安排解决！出道后，按收入分成，这是合同，你看看！”

　　杨超颖翻看着五十多页的合同，大部分内容她也没细看，只重点看签约年限和收益分配。

　　越看越觉得奇怪，虽然服务年限长达二十年，但在收益分配上却是相当照顾她，分成是公司占一成，她占九成。

　　虽然每年要保底给公司创收500万后，才会有一九分成，但这分成比例相当高了。

　　她之前有个朋友，做了魔都AKA38女团的后备成员，签的艺人合约，是十五年约，分成比例是公司八成、个人两成。

　　按她的朋友说，这种分成在不出名的艺人里很常见，也算厚道。

　　要是成为大明星后，分成比例肯定会调整，个人分成会占大头，但能占多少比例，大明星们也不会公开，所以她朋友也不知道。

　　“这是A级还是S级合约？”，杨超颖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们没有这样的分级，只看潜力！”，庄志宁也不知道这合约是什么级别，反正是老哥从东方律师那里弄来的版本。

　　“潜力？”

　　“嗯，你有成为天后的潜力！”

　　“我？天后？不可能吧？！”

　　“我不知道，我哥说你有成为天后的潜力，那你大概率是有的！”

　　“为什么？”

　　“我哥这个，虽然挺浪费钱的，但看人看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庄志宁相信庄信宏在社会中炼出了火眼金睛，不然怎么会看上杨超颖这个黄毛丫头呢？至少她的三次声音测试真的达到了软件评分的95分以上，没让老哥的眼光走偏。

　　“这合同你不用急着签，拿回去问问父母朋友的意见，最好让律师看看！”，庄志宁觉得这份合同没多大问题，就连杨超颖违约要赔五千万元的条款也觉得正常，有付出自然要求回报。

　　不想杨超颖拿过笔，刷刷地签下大名。

　　“不看仔细点？”，庄志宁惊讶地问。

　　“不用，我满十八岁了！”

　　“哦，签名的地方按个手印！”

　　“我算是公司的第一个艺人吧？”

　　“不是？”

　　“还有比我早签的？”

　　“我哥，第一个！”，庄志宁笑道：“如果按女生算，你是第一个。”

　　“啊！他不是老板吗？”

　　“是啊，自己开公司捧自己，虽然他是三十八线男星，但进军一线的心从来没死！”

　　“真厉害！”

　　杨超颖开心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原来还有一个做着明星梦的老板啊，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