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澹挡在周赖身前,冷冷盯着他,刚想开口,李二狗却突然上前,抢在李澹前面朝周赖脸上边喷口水边是咆哮道:
“俺是嫩爹!”
周赖被动洗了一把脸,心里像是被人喂了口屎,拿袖子擦了擦,气急败坏道:
“妈的!哪来的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给我……”
话还没说完,周赖便一把被李二狗倒举起来给摔了出去,圆滚滚的周赖像是一头死猪被狠狠砸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身边的痞子上来想打,可李二狗反手一拳便是直接把那人打飞三四米远,李澹则是从腰间抽出长剑,直接抵在了周赖喉咙上。
周赖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下一秒才看见眼前那明晃晃的剑刃,吓得一动不动,扯着嗓子大叫道:
“我爹是周彪,你动咱一根汗毛试试,我爹一定杀你全家陪葬!”
李澹眼睛一眯,尖刃往下走了一分,锋利的剑尖瞬间被血液染红,周赖只觉得一阵刺痛,裤裆随即湿润,立刻改口:
“爷爷!爷爷饶命!咱是王八蛋,不知道哪里惹着爷爷了!爷爷开恩呐!”
李二狗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上前对着周赖裆部就是一脚,骂道:
“放屁,俺可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周赖捂着裆部一阵哀嚎,头上缓缓飘起三个问号。
李澹没理在地上疼的打滚的周赖,收回长剑,从他怀中掏出了那张借契,笑道:
“你这做的一手好生意,月息五十分,直接去抢都不如你这生意划算。”
周赖捂着裆,缓缓跪着直起身子:
“爷……祖宗,这可是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借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得别人。”
李澹视线从借契上挪开,与蹲在地上与周赖对视,笑道:“那你祖宗若是要管,你觉得能管不?”
“这……”
周赖犹豫片刻,李澹立即抬眼一个眼神,李二狗心领神会,捡起一旁的木棍对着周赖的一条胖腿便是一棍,清脆的“咔嚓”声传入众人耳中。
周赖腿断了,断的干干脆脆。
“我这个人性子比较急,听不得别人说话磨磨唧唧,不过我也心善,打断你一条腿,便让你磨叽一句。”
话刚说完,李澹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你打折人家父子一共两条腿,我也得打折你两条腿才行。”
周赖听着李澹平静的语气,冷汗直冒,他顾不上剧痛的腿部,忙嚷道:
“祖宗能管,太能管了!那牛呆子的腿我还来不及打折,这还没打……还没打!”
李澹没理周赖杀猪般的惨叫,只是给了李二狗一个眼色。
李二狗随即懂了,卷起袖子又是一棍子。
只听见周赖哀嚎一声,另一条腿也被打断,白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滚吧!”
周赖的狗腿子如蒙大赦,连忙扛着晕过去的周赖开溜,李二狗在一旁大笑道:
“哈哈哈哈,痛快,俺最看不过这仗势欺人的村霸,只打断两条腿,算便宜他了。”
待人远去,李澹才淡淡道:“确实痛快,可若我不是县令,便是害了牛家人。”
“义父此言何意?”
“刚才你打那周赖时,听没听他嘴里喊,他爹是周彪吗?”
蔡大鸡此时从旁接话道:“周彪便是这浮宫乡的乡绅,家里拥田九百亩,手下豢养十九人,亦佃亦奴,恐怕咱们前脚走,后脚周彪就带人找到牛家去了。”
“那可不成,义父,你得想个法子。”
法子不用李二狗说,李澹自有主张,不过李澹初来乍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既需要立威,又需要笼络人心。
对于这种乡绅,李澹没有妥协的打算,周家人做的太绝,根本就是把人往绝路上赶,难怪沿海多倭寇,想来有不少都是这些乡绅逼得没活路,才出海为寇的。
此时皮肤黝黑的农夫站起来,朝李澹拱手:“牛三木,叩谢恩公大恩。”
言罢,倒地便拜。
李澹赶紧将牛三木扶起,问道:“牛兄弟,实不相瞒,这次我救你,只是权宜之策,事后周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样,你家里有几亩地,我按市价买过来,然后带着你姐姐与爹跟我的人走,去南溪下游。
我在那里新建了一个村庄,你帮我的人平整土地,之后你卖我多少亩地,我补你多少亩地,如何?”
牛三木人是憨厚了些,可是并不傻,李澹这主意他们家可是占了大便宜,随即摆手道:
“那哪成,恩公大恩,咱还收恩公的钱,那也太不是东西了,恩公只要把地补给咱,就成!”
李澹笑了笑,点点头,便也应允了。
……
浮宫乡,周家大院。
一名下人急匆匆跑来给周彪报信,说是少爷周赖的腿在村头被人打断了。
这话一出,周彪立刻从摇椅上腾地跳起来,破口大骂,唤上十来名家奴,便要去找那村头牛呆子家算账。
就在此时,两个身影出现在周家大院门口,周彪定睛一看,瞬间神色恭敬起来,拱手道:
“见过贺老,见过贺巡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浮宫乡的乡老贺冕,及其族弟贺煜,贺煜目前正任海澄县海门巡检司巡检。
“周员外,这么大阵仗是要去哪儿?”贺冕开口问道。
周彪顿时一脸悲愤,一跺脚,开始诉苦:
“贺老您是不知,那村头的牛呆子,不知从哪儿请来的帮手,给我儿两条腿都给打断了,他娘的,真当我周某人是好相与的,待周某过去,给那牛呆子屋子都给烧咯!”
贺冕与贺煜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笑道:“哎呀,周员外稍安勿躁,这事儿,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周彪虽是个莽撞人,但却听得出贺冕话中有话,随即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引着贺家父子入门,问道:
“贺老,您此话何意?”
“实不相瞒,就在刚才,打你儿子那人已经去过我府上见过我了。”
周彪怒火中烧,骂道:“他娘的,咋的,他还想恶人先告状不成!”
贺冕笑了笑,抚手道:“倒也不是,周员外,你可知打你儿子那人是何人?”
周彪听着贺冕的语气,不免一惊,遂放缓语气:“难道此人大有来头?”
“大有来头说不上,不过确实不是普通人,之前咱们海澄县的闵知县被下狱的事,你可知道?”
“那自然知道,据说是闵知县指挥不当,被倭寇攻入了海澄县城烧杀抢掠,赶来支援的刘巡抚当场便将他下了狱。”
贺冕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意味深长道:
“不错,咱们海澄知县出缺,而打你儿子之人,便是这新来的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