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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时江上二安

夫子霸宋 墨落皇朝 6009 2024-11-15 08:52

  “十八万流民,你这孱儒打算如何安置?

  如你所言,不管是乱了两淮,还是乱了江南。

  咱这太尉无处自处,你龙池杨家恐怕也逃不了朝野责难。”

  船下小儒难缠,韩世忠也不打算下船了。

  站在船头扯开嗓门,开始新一轮的唇枪舌战。

  “完颜宗弼的东路,如今在哪?

  我这十八万人,有一部分披甲执兵,可堪一战。”

  谈到正事,危险差不多也就解除了,说完之后。

  杨博示意女书史给他解去朱红兽面。

  这朱红兽面扎眼,以后要用那张二郎铜脸了。

  见船下的果然是个小儒。

  韩世忠也一样让人解去了二郎铜脸。

  露出了一张西北汉子该有的红脸膛。

  听了杨家小儒的话,韩世忠觉得多少有些可笑。

  宗弼的东路号称带甲十万,岂是一帮子流民能战的?

  “人倒是在!

  大小船只七百余条,被某前些时日,困在了黄天荡之中。

  不知小杨夫子,要如何战啊?”

  看着船上的韩世忠,露出一副看二逼的表情,杨博也有些失笑。

  身份互换,自己一口浓痰就从船上啐下来,还要高呼一声‘滚蛋!’。

  “贼配军,且下来,杨夫子与你讲讲道理。

  此次战过,杨夫子以后必然照拂你一二。”

  仰着脖子冲船上喊话,杨夫子也怕船上的贼配军火气大。

  不管是浓痰还是黄匹练下来了,杨夫子以后的名声就毁了。

  “小孱儒,架子不小。”

  谈及黄天荡还有十八万流民,韩世忠也得郑重对待。

  正值困住宗弼的关键时候。

  不管这些流民,是乱了两淮还是乱了江南。

  无异于在他韩太尉的背后插刀子,不得不防。

  贼配军,这称呼韩世忠倒是无所谓,他喊部下也是这一套。

  自己也是在军中被一句句贼配军喊起来的。

  若这孱儒有本事倒还罢了。

  没本事敢言语寻衅,自然让他知道韩太尉的厉害。

  韩世忠不是一个人从船上下来的,还有两个女人跟着一起下了船。

  甲士们在外面警戒,杨博带着金三娘跟女书史。

  韩世忠也带着两个女人,一起进了帷幕之中。

  “这位是……”

  见帷幕之中,只有一把椅子。

  杨博不等韩世忠落座,张口就问起了韩世忠身后女人的身份。

  带甲的女将,自然是巾帼梁红玉,另一位杨博看着有些面善。

  只是仕女图见过不少,形象多少有些混淆。

  梁红玉边上的女人,之前应该算是美人。

  可惜被岁月摧残的有些憔悴了。

  “前建康赵知府明诚的未亡人。”

  杨博问的唐突,韩世忠答的直接。

  对于憔悴的妇人,就很是失礼了。

  显然在韩世忠这边,这妇人不怎么受待见。

  “哦……大明人啊!

  贼配军,正事稍等再谈。

  我倒是有首新词予李娘子赏鉴。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杨博的一语双关的大明人,在场也就李易安听得懂。

  加上一首写尽她如今心酸的丑奴儿,不由让她潸然泪下。

  想及这首词还有暗指,已经失了庇护,又被人如此调笑。

  不由的悲从心头起,痛哭失声。

  “易安、易安,你这小贼,怎生如此无理?”

  见李易安被一首好词弄的痛哭失声。

  想着刚刚这小儒,一声声贼配军叫着。

  梁红玉不由的怒斥出声,看这小贼仪表堂堂,才思敏捷。

  虽说听不出深意,但言语必定恶毒至极。

  对李易安,她是同情的,只是许多事无可奈何。

  “我听的倒是好词。”

  一声声贼配军,自然惹得韩世忠心中不快。

  但为将之人,心中自有隐忍,还不到发作的时候。

  “好词是好词,可惜你这贼配军,不知其中深情。

  李娘子,再送你半阙,聊慰失家之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想着这位李娘子以后的际遇。

  于南渡之人算是正常,于她却是凄惨寥落。

  “贼配军,李娘子可是有事求你,你又不好应对,不若由杨夫子照拂一二?

  前些日子,杨夫子汴梁城外,独骑斩杀十余金贼精骑,伤了右臂。

  正好让李娘子,近期做个书记。”

  杨夫子半阙摸鱼儿赠出,李易安那边停下痛哭,可心中却更是悲苦。

  不理会两个女人,杨博直接跟韩世忠提出了找秘书的要求。

  “你这孱儒打的一手好算盘,看她意思吧。

  赵知府昔年在济南府,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她一心想去行在讨告。

  国有大事未定,岂能因琐事磋磨?”

  韩世忠的话,击碎了李易安的幻想。

  对于杨博口中所言击杀十余精骑的事儿,韩太尉有些不屑。

  贪慕美色就说贪慕美色,这赵知府的未亡人,虽说岁数稍大,但也算的上美人一个、风韵犹存。

  文臣士大夫的无耻,小小年纪倒学了一个通透。

  “那就先说正事。

  贼配军,你可有拼掉宗弼东路军的心思?

  再有,你军中的粮草可充裕?

  与我三千石解解燃眉之急?”

  听着面前孱儒说着笑话,韩太尉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若这孱儒说的在理,到可以听上一下。

  这么说话,就是找死了。

  “粮草是有,但五两一石,你有银子吗?”

  建康府城被金贼焚了大半,韩太尉手里倒是有一批火烧一半的粮食。

  扫了面前的孱儒一眼,韩太尉也开出了天价。

  “可以!

  贼配军,你这价可开的不低。

  将杨夫子的十八万人运过大江,这买卖做的。”

  流民大队之后,有十几车金银,三千石粮食不过一万五千两银子。

  两车足够支用,现在粮食是关键,哪怕三五车金银,杨博这边也无所谓。

  命没了钱还在,人生大恸之一,想想就可惜。

  “十八万人,咱不敢让你过江。”

  粮食,韩太尉手里多的是,建康府焚过的大仓,扒拉一下,也能弄个万八千石能吃的粮食。

  但杨博的十八万流民,韩世忠是不敢让他们过江了。

  乱了两淮问题不大,乱了江南就要动摇国本了。

  江南两路、荆湖两路、沿海各路都有乱匪。

  再加上这么一股,朝廷不好平乱的。

  “黄天荡之中,有条老灌河故道,可通秦淮河。

  宗弼手里的人马,是被船只锁住了,一旦再入大江,你奈他何?

  金贼箭技不错,若借机蹿到上游。

  以火箭攻你船队,陆上金贼随船掩杀,你可能活?

  我有十八万人,再檄文天下,招天下义军前来夺宗弼宝船。

  只要你这贼配军能困住宗弼月余,天下兵马齐聚黄天荡。

  用血也得淹死宗弼的东路军!”

  杨夫子一席话,说的韩世忠脸色大变、大汗淋漓。

  无论是老灌河故道,还是上游火攻,陆上掩杀,都是他的软肋,这孱儒还真是知兵。

  心神惊惧之下,韩太尉也变了闭口葫芦,两个女人一个含泪、一个含恨。

  帷幕之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哎!

  这就对了,杨夫子说了与你这贼配军讲讲道理。

  你看,道理还是有的吧?

  要不要杨夫子与你讲讲天下大势啊?”

  慑住韩世忠仅仅是开端而已,事情该怎么走,是个什么结果。

  杨夫子心里也抓瞎呢。

  只是不敢表露出来,作为谋主,最紧要的就是装好智珠在握的模样。

  说不定自信的样子,可以感化韩太尉做出什么非常之举呢。

  “以宗弼劫掠之宝,诱天下乱匪浪战黄天荡。

  计策不错!

  如若宗弼以船上宝货勾连乱匪,江南岂不荼蘼?”

  事有两面,压下心中惊惧,韩世忠紧盯对面的杨家小儒。

  此子野心、本领、文采俱有。

  堪比不远的范相公、王相公。

  范王虽是一时人杰,但也是历经朝堂磋磨才成就威名。

  威名虽有,但成事却差了许多。

  这杨家小儒听话语,想做那革鼎人物,倒是可惜了如此人才。

  小小年纪,怎生斗得过那些积年老吏?

  “十八万流民尽在我手,宗弼敢做,必然是鸡飞蛋打的局面。

  江南荼蘼?

  不打掉宗弼的东路军,朝野便不能一心抗敌。

  我乃东华门外好儿郎,自有庇护。

  宗弼、挞懒、娄室,俱是一时猛将,兵锋之下当着披靡。

  如今两淮凌乱,淮南东路一马平川,足够贼骑纵马所用。

  金贼据淮东望江南,韩太尉不免要东挡西杀,不怕有所闪失吗?”

  韩世忠是从西军一步步爬上来的,不是幸进之辈。

  杨博斟酌话语,想要说服韩世忠,手段无非‘立身’二字。

  命都没了,算计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好!

  咱与你军粮、过江船只。

  只是需要你这小儒自行上书言志。

  某这边有快船、快马,三五日间,行在必有回复。”

  困住了完颜宗弼的东路主力,韩世忠这边也好似咬上了王八。

  处处掣肘不说,唯恐宗弼弃船上岸。

  几万精锐加上签军青壮,共十余万人之众,令人投鼠忌器。

  想到陆上有个垫背的,对于水军而言也不是坏事儿。

  只是这责任要划分清楚。

  文人的事情,还得文人自己解决。

  “好!

  军粮与杨夫子运抵老灌河故道左近。

  船只要多,只怕流民一动,宗弼、挞懒也要随之而动。

  李娘子,杨夫子右臂不便,可能代笔否?”

  两人达成协议,有了韩世忠的这条线,还能联系上赵苟爷的行在。

  杨博也在默默的算计着,上书言志,这是韩太尉在甩锅。

  只要自己的上书到了韩世忠的手里。

  流民渡江作乱与否,都是他匪首杨某的责任了。

  不乱,还是大宋好儿郎杨博杨少安。

  乱了,那就是致使江南荼蘼的匪首杨某。

  杨博问及李易安,韩世忠也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

  对于官宦的未亡人,对于家族凋落的李易安,韩太尉视若草芥。

  唯有巾帼梁红玉怒视杨夫子,而且不时怜悯的望着李易安。

  如今世道,女子若失了庇护,当真是贱如草芥。

  “再做一阙,我便许了你。”

  韩世忠的态度明确,上船已经是优待。

  追及行在,恐怕结果如是。

  军中不可多待,但‘颁金’非议不平复,她也心有不甘。

  被杨夫子一首半阙,撕开心中伤痛。

  细听他与韩太尉的问对,心里又有了新的主张。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二百年来伤国步,三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外虏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此诗就附在上书之上,杨夫子与朝野诸君共勉。”

  再剽一首临终诗,虽说多少有些不吉利,但老成持重满满。

  正可以打脸文臣士大夫,这两天想到那些个牲口,杨博就有些心气不顺。

  “杨夫子莫要恃才戏耍……”

  杨夫子一首临终诗,听的韩世忠夫妇频频点头,气势这东西是藏不住的。

  李中堂裱糊一国多年,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纵横挥阖的气势,不输文采大家的。

  只有李易安是同道中人,听出杨夫子的诗词过于沧桑,好似剽改于前人。

  只是两首半阙,俱是才情横溢的好诗词。

  前人所做必然流传,只能叹一句杨夫子少年老成了。

  “也罢!

  再送你一阙咏梅。

  斯人已逝,莫要流连,人生几度秋凉,世事一场大梦。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次杨夫子剽改的颇为贴合李易安的心境,想及种种,只能无奈一叹。

  “亡夫有‘颁金’非议,杨夫子可能平复?”

  将心中无奈诉诸面前的小人儿,李易安也是耗尽心气。

  跌坐在地,说不出的悲苦落寞。

  “弃城而走,惊惧致死,颁金非议,又算得了什么?

  建康府的凄惨,韩太尉亲历,此事还是不要为难自家了。”

  铲事儿,也要分人,对于李易安的亡夫,杨博不怎么看的上。

  虽说大溜儿如此,但文人的风骨何在?

  翻案昭雪,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冤屈。

  比之建康府的残民,他已经算是善终了。

  “之前咱劝你在军中,续上断弦,你这女子不识咱的好心。

  若是让建康残民知悉你在军中,撕碎吃下去都不解恨。

  你且从了杨家小儒,或许事有转机。”

  对韩世忠而言,李易安是草芥,而且还是他瞧不上的草芥。

  不是梁氏护着,早就送去笼络下属了。

  在军中谋算,这女子也是不知军中险恶。

  “易安,你与少安,也是一时俊杰了,且从了……”

  梁红玉算是懂词的,略一思索之后,又觉得杨家小儒没什么恶意。

  且女子留在军中,很是不妥。

  虽说心有疑虑,但也只能劝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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