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我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握着弹珠汽水,颇有些滑稽的味道。
一旁的裴名则是手里拿着冰镇啤酒,我们两人躺在院子屋檐下的阴影里,看着洁白的天空,“我有什么好说的?”裴名说道,“咱们这个世界太混乱了,我们灵能力者都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灵能力者。”
“我们裴家一直就是灵能力的继承人,”裴名说道,“从好久之前就开始了,据说我们祖上还并不是人呢——并不是我侮辱祖先,只是我们家里传说就是这样,据说我们灵能力者都是与灵魂具有链接之人,所以我们家族自古以来都是帮助灵魂摆渡的摆渡之人,帮助灵魂转生,惩罚那些仍在人间不愿离去的灵魂。”
“死后转生啊……听起来好像挺可悲的,”我说,“原本这人间真的就让我们痛苦的活着,直到死去我们才能真正得到解脱,可惜又要被清空记忆重新轮回,我们这些人碌碌一生,何尝又不像是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我们做的事情原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以至于这整段人生,就算是能发光发热又如何,就算卑微一生又如何,我们一生下来的命运就被注定,我们以为有很多选择,但实际我们只是被动的做着选择,我们只是无奈的奔去人生的终点,从来都没有什么精彩。”
“虽然你这话说的很有悲观色彩,”裴名说,“但从某种情况上来说,确实是正确的,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
“如此我们就可以赋予它意义。”
“你是说,自己赋给它意义?”我按照时间本身的剧本一句句的对接下去,因为我知道这些话在以前都发生过,也切实的成为了我的记忆,所以我只需要选择一条最好的路子直直地走下去就好,毕竟所有的路径我几乎都探究过了。
无限地时间,就相当于一个无限大的囚笼罩在我的身上。
我在这个冷冰冰的囚笼的里面探求这无数的可能性,但我已经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被困在这个囚笼里,又究竟因为什么理由被困在这里,成了这无尽时间的囚徒呢?
那已经是好久好久的事情了,久到我有限制的记忆已经容纳不了了。
“说起来,我的妻子也是时日无多了呢。”
我转过头去,裴名的眼睛里有着哀伤的光。
“我知道,”我说,“但是大叔,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时间。”
“嗯,”他说,“你是特殊的存在,你有你的理由。”
“只不过,我本以为自己这几十年来来回引渡灵魂,见惯了这么多的生死,能够平稳地面对自己的妻子,但是……”
“人啊,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也是能够让他转移注意力,“看别人的时候总是认为自己能够大刀阔斧的解决,但是真的换到自己身上,那可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太矛盾了大叔,这世界本来就很矛盾,”我说,“我行走在世界上无数年,听到过无助的灵魂在世界中痛哭,见证过海中龙女与人类爱而不得的分离,也见过未知的神明像排练戏剧一般操纵着世界的一切,但是我从来没有搞清楚过这世界的本质,或者说我们的本质,我们究竟是什么,我们究竟要往哪去,我们所想是否是我们所想……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没有弄明白,大叔,只活在一段时间中的你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这世界太过苍白了,太过苍白了,”我摇摇头,“它能把我们悲惨的形象毫不掩盖的反映出来,我们每个人无助的人生形象的在它身上反映,投射到不知何人的荧幕上,供他们玩笑取乐,而我们本身又愚蠢不堪,以自己狭隘的眼光打量着整个世界,认为我们认识了这世间的一切,但是我们知道什么呢?”
“我们只是这世界,毫不在意的一粒灰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