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有德问:“你是想知道哪方面的意见?”
王寿礼笑着说:“有德哥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说,到时候,我在书记面前替你,把担忧说出来。”
彭有德挥了挥手,说:“你们商量好的事,就不要再有想法了,我彭有德再混,也知道要尊重,村里的集体决策。你就说你现在,主要担忧的是哪方面,如果我有想法,我都会说出来。”
王寿礼说:“好,我担忧的是,大云山铁矿的开采权,到底最后,是归我们甲岸村集体所有,还是归彭有才所有。”
彭有德皱了皱眉,王寿礼提出的问题,让他有些失落。不过想想也是,现在恐怕村里人,都在考虑这个,归属问题吧。
至于更重要,以及最根本的问题,恐怕大多数人,都没有想过吧。
在心里,彭有德对自己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高兴起来,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队长,经验还是欠缺了一些。
不过这大曲酒,味道还真不错,既然他有心了,不能寒了他的心,大家都是为了,村里所有人着想。
这个沉默地,关注着事情发展的男人,是甲岸村唯一,对目前看上去,为村里的发财致富,尽心尽力、出力出钱的彭有才,心有怀疑的人。
也是他,点醒了王寿礼,让王寿礼差点搅黄了,彭有才为自己乡亲,精心设计的骗局。
彭有德大手一挥,说:“这事啊,我倒是不担心。既然彭有才大张旗鼓地,带着村里人进山,那就绝对没有,想过要吃独食。而且,就算想要吃独食,他也没有这个能力,最终无非是,村里集体占多少股份,他彭有才个人,占多少股份而已。”
王寿礼这才恍然大悟,真是关心则乱,如此简单的事情,倒是被自己想得复杂了,只是以为彭有才做老板,村里的人都去矿上打工,拿一份高薪呢。
想通后,觉得自己苦恼几日的问题,原来如此幼稚,不由得尴尬起来,敬了一杯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喝下酒后,彭有才继续说:“寿礼啊!我其实心里头,对这事还有一个更大的担忧,只是村里人,都被这件大喜事冲昏了头脑,忽略了。”
王寿礼立刻问:“有德哥,你担忧什么?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吗?如果真有道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劝一劝书记。”
彭有德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担忧,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贸然说出来,王寿礼是不会相信的。
既然这个时候,王寿礼能够来找他,说明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清醒,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蛋糕给砸晕。
他是队长,是村委班子里的人,有时候站出来唱唱反调,泼一泼冷水,有利于集体决策在制定时,能够考虑得更周全、全面、谨慎一些。
于是彭有德说:“寿礼,事情的经过,都是你们村委与彭有才一起决策的,来龙去脉,详细经过,只有你们知道。我知道的,也不过是旁敲侧击打听到的。做出的决定,难免是有些不全面,你能不能把这事的经过,大致跟我说一下?”
王寿礼点头说:“这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王寿礼开始讲起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正月十六日,彭有才带着去年的地方矿报,找到了昌财叔家,昌财叔就派人,把我们队长叫过去。”
“彭有才说,他已经确定了,大云山与大雁山的关系,也了解了,勘察的具体流程,并且约好了,省里的勘察专业技术员,只要村里愿意配合,立刻叫省里的技术员来。”
“这样的好事,书记那里会不同意?立刻就表示了同意。”
“彭有才说,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不宜闹得全城皆知,大伙知道就好,等确定了之后,再告诉全村的人。”
“省里的技术员来了之后,我们就每日早出晚归地在山里勘察。”
这时,彭有德插了一句:“他们专业性怎么样?”
王寿礼一愣,说:“我们都不懂,但是看样子,的确是蛮专业的,做事认真不含糊,而且格外较真,我们有时候觉得太复杂了,差不多就得了,他们说不行,一定得按照操作指引来做,一点都不能偏差。说这样数据更加准确,出来的结果就有针对性。”
王寿礼停顿一下,见彭有德没有继续问话,便继续说:“每日进山后,在昌财叔家吃晚饭,然后我们会喝点酒,但是那七个城里的技术员,都不喝酒,吃完饭就回彭有才家,说是要整理一下,今日白天的数据。我们喝酒的时候,会聊一些事,大多都是彭有才在说,说确定大云山下真有铁矿,该如何开挖,该如何销售,该如何管理……看得出来,彭有才是用心想过这事。”
彭有德听了皱了皱眉,依旧没有插话。王寿礼就又继续说:“昌财叔其实是有些想法的,尤其是确定大云山下有铁矿之后,他隐晦地提过,如果将铁矿公司办起来这事。其实那时,大家都知道,昌财叔想为村里,争取一部分份额。但是,有才不接话,还故意装着,没有听明白昌财叔的意思,故意岔开话题。所以我们,都很担忧,有才这是想吃独食。又想到之前,办的所有事情,都是有才私自花的钱,除了在昌财叔家吃饭之外,有才都没有花村里一分钱。昌财叔说,这是有才故意与村里,划分界限呢!”
“然后就是,王寿志和确定找到铁矿的事情。”
王寿礼喝一杯酒,说:“这是事情的大部分经过了。”
彭有德没有急着说话,在心里消化了一下。王寿礼在说经过的时候,就陪着喝了几口酒,劝着王寿礼多吃菜。
好久之后,彭有德说:“第一,报纸的真实性;第二,大云山与大雁山是否真有关联,大雁山是否真的发现铁矿;第三,七个省里的专业技术员的身份真实性。而这些,因为彭有才拉着你们,一直往山里跑,让你们没有时间去求证。当然了,就算我们想求证,也没有地方求证。我们甲岸村穷得叮当响,彭有才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走出村里的人,而我们要关系没有关系,要知识没有知识,能求证个屁。”
王寿礼惊讶地问:“你怀疑有才在骗我们?”
彭有德在听完经过之后,发表自己想法时,说话都会显得不着急,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彭有德点了点头,说:“这事啊!发生得太突然了,也太着急了。也太顺了,而且,彭有才准备得太充分了,好像考虑了,所有的方方面面。当然,这些应该是正常的,只是我这人,歪心思多,想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