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 三十年前的私密日记

第57章 高考成绩揭晓

三十年前的私密日记 好好哥 2551 2024-07-06 12:56

  (1986)7月18--29日

  县城和我的农村老家,简直是两个世界。

  没有电灯,晚上点的是煤油灯和桐油灯;没有电视,天黑后只能扎堆到村子聚集处听老人摆龙门;没有电风扇,只能拿着棕叶扇驱蚊和纳凉等等。

  晚上,看着桌子上还点着的桐油灯,想想再过几年可能再也没有这种东西,不由得诗兴大发:

  《我是桐油灯》

  我是古老的桐油灯

  普罗米修斯盗火的见证

  漆黑的夜里

  迷路者视我为知音

  我是人类的另一双眼睛

  别说我火星微弱

  亮度不宽

  却走了几千年的历程

  我从城里被赶了出来

  偏远的山村还有我的使命

  听着纺车最后的嗡嗡声

  陪伴农妇的每一根绣针

  点燃乡里孩子求知的心

  (1986)7月30日星期三晴

  看完三哥来信,我使劲拍了几下大腿,挥舞起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做家务的母亲看到我的举动,感觉莫名其妙。

  于是,我跑到母亲面前,告诉她我上了大专线,家族里终于有了大学生,我跳出农村,可以吃国家粮了。

  母亲用一双满是老茧的手高兴地抹着眼泪,忙叫我念一下信,于是,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地开始读信。

  好弟:

  高考分数今天揭晓,打早我就迫不及待到县教育局询问,具体各科分数为政治60,语文77,数学99,历史89,地理81,英语60,总分468。

  徐著清的政治62,语文90,数学66,物理41,化学63,英语80,生物53,总分455。

  大专分数线文科是458,理科466;中专文科是430,理科差不多。

  弟,知道后切不要过多张扬,因为这不是录取通知书;如果正式接到了录取通知书后再张扬一下没关系,因为万一有什么其它情况难以收拾。

  切勿!

  双哥

  86.7.28

  母亲听完笑得合不拢嘴,说今年全寨子里就我们大家族考上了两人,所以晚上要炒点好菜。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但还是告诉母亲按照三哥说的意思,等待正式通知书来了再张扬。

  (1986)7月31--8月8日

  一旦动起手来,家里似乎永远有做不完的农活。

  在难耐的酷暑,陪着母亲砍柴、担粪、挖地、插田、割猪草等等,皮肤变黑,手脚也粗糙起来。

  母亲总是要我适可而止,说我很久没有干重活,不要把身体累跨。

  母亲还是厉害,小小的身躯,却硬是比我强,每天连轴转,仿佛从不知疲倦。

  有时,和母亲在一起劳动,母亲会开玩笑说我如果在农村找饭吃,能够过得下去,但很艰难,所以一定要出外吃轻巧饭。

  是呀,个子太小,在农村劳作是很吃亏的,好在终于可以外出吃轻巧饭了!

  (1986)星期六 8月9日晴

  和寨子里的几个伙伴上山砍柴,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砍柴最怕的一个邻寨护林员李忘生(已经死亡)。

  那时,李忘生已经四十多岁,因为家穷,相貌丑陋,一只腿又稍跛,所以一直打单身。

  他原则性很强,从不认人,凡是砍柴砍了禁树的,他真能做到六亲不认,这也是大队当时要他当护林员的原因。

  我们全村的人,很多都被他没收过柴火、刀具斧头,甚至罚款。

  但后来,他因为强奸一个独自在林中砍柴的妇女而被抓。

  可笑的是宣读判他8年徒刑后,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讲,他就一直重述一个死理,说他只进去了一半,女的就挣脱了,所以只能判他一半刑期。

  这个典故后来一直成为村里人的饭后笑料,时不时被拿出来加工一番,经久不衰。

  (1986)8月10日星期天晴

  因为今天赶场,所以昨天白天,我就与母亲一道到山上砍了点松树小枝条,然后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用草绳牵住,丢进溪里。

  到了昨天晚上,我与母亲沿着小溪,拿着自制的长三角网,伸到一个一个的小松树枝条下面捞虾,直忙到半夜才搞到大半桶。

  回到家后,就着微弱的煤油灯又分离清洗,再在锅中焙干。

  母亲说我去外面读书要开销,先慢慢积攒点钱,等通知书来了,看看要多少学费,缺口有多大再决定借多少钱。

  乡镇赶场,与城里没法比,简直是第三世界市场;除了自产自销外,卖老鼠药的、杂耍的、摆象棋残局的,五花八门,鱼龙混杂。

  我们镇与麻阳县交界,麻阳人做生意比我们LX人精明,所以大凡赶场,麻阳人主要是来销售和收购,赚差价比我们在行。

  由于赶集人多,我和母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遮阳的屋檐下,然后摆放起虾米和二十多个自产鸡蛋。

  没过多久,背上背着一个,手上牵着一个孩子的农妇弯下身子问价。

  多么熟悉的声音,我仔细一瞧,这不是我的小学同学李松英(如今还在农村务农)吗?

  小学时,她一直稳居第一名,我总是考不过她;初一,她因为早恋被开除,真是可惜了。

  曾经眉清目秀的女孩子,一晃近六年,她的穿着略显衣衫不整,脸色苍白消瘦,缺失了光泽,印记着长期的操劳。

  显然,李松英也认出了我,彼此尴尬了一瞬间,随即互相打起招呼。

  她问我现在在干什么,我告诉他在等高考通知书;我也顺便问她两个孩子的性别、年岁,她说一个一岁,一个三岁。

  最后,她问我母亲鸡蛋怎么卖,我抢着回答随便她出多少价。

  尽管李松英嫁到了外村,但我母亲还是知道的,她马上附和我说想早点回去,所以随便出价都卖。

  李松英买走了鸡蛋,她说那个三岁多的孩子身子弱,医生要求加强营养。

  看着稍微佝偻身子而消失在人海中的李松英,小学时的读书偶像,竟然早早结婚生子,我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心酸。

  本可以一直读书,从而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一念之差,就那么毁了。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