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替好友出气
(1987)9月9日星期三晴
日子不经意地从指尖滑过,但情感的暗流却在血管里往来流淌。
送给汪娅琴的诗已经几天了,她似乎无动于衷,与平常没什么二样,可我却心潮澎湃,拿捏不住事情发展的方向。
夜阑人静,我披衣起床,轻轻开门来到走廊,独倚栏杆看着星空。
是呀,凡用手抓不住的只能用眼睛,比如星星和月亮;而用眼睛看不到的只能用幻想,比如爱情和未来。
(1987)9月10日星期四阴
今天是教师节,各个班都在放鞭炮、唱歌和跳舞进行庆祝。
这样的氛围,我无法静下心来,便信步走出教室到操场散心。
教学大楼的灯光透过树木映衬着操场,晚风送爽的同时,也让光线忽明忽暗。
篮球架下似乎站着一个人,我走过他身旁,才看清是原财务十二班的班长黎江,同时,他也认出了我。
尽管不同班,交往也有限,但平常我俩还是心有灵犀。
我牢牢地记住了他是浏阳人,胡Y邦的老乡,因为上次风波B课,被学校记大过处分,并停发三个月助学金。
我问黎江为什么不在班上主持庆祝活动,他说看到廖老头在那里,仿佛就是庆祝他,所以心里不舒服,找了一个借口出来,叫副班长代他主持。
去年的B课风波过后,廖老头一直对他耿耿于怀,不给好脸色,所以尽管还是班长,工作却不那么顺心。
朦胧中,我和黎江沿着操场走了几圈,谈论着各自的心思。
本来,我还犹豫着张贴讽刺诗的事,现在,我下了决心得暗暗为黎江出一口气。
(1987)9月11日星期五阴
上午的第四节课我没有去上,而是蹓到寝室把讽刺诗《财校的别里科夫》用正楷写在信纸上,然后走到宿舍一楼,乘没人注意,我把它张贴在楼梯口墙壁上。
做完这件事,我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
中午下课后,回到寝室的学生们围着观看,议论纷纷;刘三水和罗晚成在寝室偷偷问是不是我干的,我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我的水平和胆子都还欠!”
他俩没有继续追问,但那表情已经说明在心里认定是我,因为我的字体有一个特点,就是往右边倾斜,尽管用的是正楷,但个别笔迹无法掩盖。
在熟悉的人眼里,如果认真辨别,再结合我的第四节课不上,结论自然明了一大半。
午休后,当我下了楼梯去上下午课时,发现张贴的诗已经被撕走,也许是谁交到学校去了,我开始心有余悸,惶惶不安起来,以至于老师的讲课我半句都没听清。
(1987)9月12日星期六阴
忐忑不安中,我度过了一天,还好,学校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廖老头也没有出现在现场查问。
看来,风声已经过了。
也许没有掀起多大的浪,但做起来还是蛮过瘾和刺激,而且有一种成就感。
(1987)9月13日星期日阴
收到四哥来信,他说三嫂于九月七日上午十点二十分生了一个女儿(现留学法国),三哥要我们二兄弟各取一个名字,他再斟酌确定。
四哥还告诉我他已经在县机械厂办公室上班,生活趋于稳定。
于是,我从一个同学那里借了十元钱,准备上街买一件礼物寄回去送给刚出生的侄女。
我邀牛明好陪我,他二话不说就应承了。
牛明好为人诚实本分,不虚伪,又是我初来HY时在旅途中结识的第一个同学,而且名字最后一个字还相同,所属县名最后一个字也相同,他辰溪,我LX,真是太有缘了。
我俩在整个江东区转来转去,合适的礼物太贵,买不起;买得起的又不大合适。
我想了一下,还是下次有机会去市中心挑选,放寒假时带回去。
礼物没有买成,我便用那十无钱购了一双袜子,一本3.9元的《新诗集萃》;另外看上的《朦胧诗集萃》和《艾青诗选》,因为资金不够,很是遗憾。
(1987)9月14日星期一晴
上了十分紧凑的一天课,却感觉什么也没学到。
晚饭后,我满腹心事地来到校外耒河边,在夕阳的余晖下享受一个小时的孤独。
暮夏的耒河,和家乡的沅江一样碧绿;对面河堤上方是一长垄平整的绿油油的蔬菜地,再往后就是一片蓊蓊郁郁的树林;而树林的尽头,山的轮廓正渐渐模糊。
与流经一个个宁静村落的沅江相比,耒河过于平和,仿佛老人过日子,缓慢而悠长;但沅江的LX段,大部分激荡于崇山峻岭间,多情而神秘,野性十足。
落日正一点点地被黑魅魅的山峦吞噬,晚霞也收走自己最后的瑰丽,它可能没想到耒河边上一个如此不起眼的渺小之人在为它送行。
是的,寄出去的那么多诗歌小说,犹如石沉大海,水花都不溅一下。
天正暗了下去,我弯腰捡拾起一块圆圆的鹅卵石,朝着落日的方向用力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