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寄往前线的慰问品
(1985)十一月二十四号星期日晴
星期一的课提前到今天上完,因为明天全校为一个病亡女青年数学教师举行葬礼。
我到一中读书时,这个黄老师已经在省湘雅医院住院。
据说她教学能力很强,是初中毕业班班主任兼数学把关老师。
当她被诊断为乳腺癌后不肯放下手中的工作,没有及时去住院,而是坚持把毕业班带到考试结束。
由于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致使病情恶化,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中午,在砖瓦厂见到大哥,他正满脸忧愁地察看昨晚被风雨摧垮的几座窑。
我把三哥的话转给他,大哥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你看这运气,缓缓再说!”
(1985)十一月二十五号星期一晴
早七点到校时,已经开始列队,全校师生每人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
七点半左右,学校领导念了黄老师简短的生平事迹和祭文后,我们扛着花圈,举着祭旗,在鞭炮声中浩浩荡荡地经过电影院和十字街,缓缓走向目的地花果山脚下。
从此,一个献身教育而鞠躬尽瘁的年轻女老师将长眠于这青山绿水间。
晚自习,张老师把打印下来的,今年学校考到清华大学的刘众(现职国家某科研所)留下的学习体会给了我们每人一份。
期中考试的排名也发了下来,我是37名,不忍目视,也无话可说!
(1985)十一月二十六号星期二晴
自从张老师宣布了几条纪律以后,我的压力顿时山大。
上课时间是8点,Z府食堂的开餐时间是7:30,要想提前到校不迟到,就只能在街上吃“斋粉”。
但一碗“斋粉”填不饱肚子,多吃又不划算。
几经测算,还是要在Z府食堂吃,因为吕志红的单车还存放在我这里,具备条件。
7:35前吃完,然后快速骑车到校停放好,跑步进入教室。
经过几次试点,基本上能够踩着上课的铃声。
然而,我又有一丝不安;Z府院内一天四次骑车进进出出,太过张扬,别人会说我显摆。尤其中午人多,众目睽睽。
我决定早晚人少时骑车,中午走路,单车寄放学校。
中午路过书店,我买了第十期《小说选刊》,并抽空看了第一篇《阴错阳差》,蒋子龙写的,主要讲述中国知识分子的窝里斗。
难怪M国人说对付一个中国人比对付一个RB人难,但对付一群中国人则比对付一群RB人容易。
原因就是一群中国人在一起就会勾心斗角,容易让外人坐收渔翁之利。
想想也是,M国科学界的三分之一都是华人,足以说明中国人的聪明。
如果我们再团结起来,成为世界强国应该指日可待!
(1985)十一月二十七号星期三阴
好羡慕班上一个农村来的,长得很瘦小的名叫刘许阳(现职不详)的应届生,特别爱玩,整天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的成绩很差,也不大努力,好像明年的高考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怎么有如此好的心态呢?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落榜后会回家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课外活动大扫除,我在擦桌子时不小心被一颗钉子刮破了小食指一块皮。
放学时,张老师检查走读生带劳动工具情况,汤卓忘记带,忙向我示意。
我在桌子底下把一块抹布使劲撕开,然后偷偷地递给他蒙混过关。
复读生杨碧强(现职**县四中教书)爱死学硬背,脑子有时不大灵光,尤其爱向我问数学题。
起初我还蛮有成就感,因为我的数学本来也不强,但他一直问的都是很简单的。
加之汤卓一见他总是问我而每次发出的嫉妒音“哼”,久而久之,我也就有点烦了。
我告诉杨碧强找汤卓问,因为汤卓就是数学比我差,但杨碧强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比我更乐意解答,我也就可以少听到刺耳的“哼”了。
(1985)十一月二十八号星期四阴
张老师去参加教职工篮球比赛,我们自由安排课外活动。
独自往街上走去,我发现班上的文艺委员王晓兵(现就职国家**部)与几个同学正在前面不远处,便快速跟上去伙进他们队伍。
王晓兵告诉我学校共青团组织慰问前线活动,他们是上街选购慰问品。
他问我准备买什么物品,我说我不是团员,不够格,王晓兵说只要是青年都可以参加这一捐献活动。
我们正说着话,已经有选购了书、糖、笔记本等物品的同学迎面返校。
王晓兵的话点燃了我心中对边防战士的激情,因为我的四哥就在广西老山前线。
我从房间里找到一本《我爱中华》的书,封面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金黄色飞龙。
同时,我又从《中国现代抒情诗100首》中摘抄了胡绍的一首《军帽底下的眼睛》写进赠送书的扉页。
我拿着这本书来到教室,王晓兵的桌子旁边放着一只铁桶,里面装满了笔记本、书、糖、笛子、弹子棋等各种各样的慰问品。
我们几个复读生在一起交换各自慰问品观看,汤卓认为我书上写的那首诗很经典,所以他要摘抄下来。
汤卓问我这首诗是从那儿抄的,我本想回答是我写的,又恐怕他今后万一发现真相会笑话我,便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因为我更怕他知道后要借我最喜欢的那本抒情诗歌的书。
我暗暗下了决心今后也要写出这样的诗歌!
晚自习时,原59班老同学章清涛(现就职**县党校)来看望我和刘少平、汤卓等几人。
章清涛说他在吉首四中复读,那儿老师抓得不严,补习效果差;我们几个也谈了各自情况,并劝他想办法回来补习。
今天还收到三哥来信,告诉我不要乱用钱,注意节约;另外,少去或者不去李伯伯家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