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二十分钟。
十几分钟后,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唐导,对不住,我的人给您添麻烦了。”
这个人叫曾剑,北影摄影系科班出身,很有水平,未来也混得不错,《一出好戏》就是他的摄像。
唐江也是看中这一点,才跟他公司签的合同。
“曾总,你是看我剧组小,涮着我玩是吧?”
“不能够!”
曾剑赶紧摇头:“这不是《红楼梦》的李副导来我这里找帮手,人手不够了嘛。”
“呵!”
唐江冷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甭跟我扯什么红楼黑楼,我只管我的戏。你手下没人,那就自己上。圈里的规矩不需要我来提醒吧?”
这个年轻人很懂啊。
曾剑只犹豫了三秒,直接把眼镜往口袋里一塞。
“唐导,您请好吧,这部戏我跟完!”
“哈哈,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干活儿!”
唐江眼神里的凌厉立马化成春风,搂着曾剑的肩膀,把他带到了摄像位。
问题解决了,那就没有必要得理不饶人。
毕竟都是混这个圈子的,以后说不定还得合作。
而且剧组里的问题,也永远都是让人始料不及的。
比如,你拍戏拍得挺顺利,盒饭反而出了问题。
你气的过来?
里面准备好,唐江坐回监视器后面。
“各部门准备!”
“演员准备!”
……
“第一场,第一镜二次!”
“开始!”
黑暗再次包围整个镜头,剧情开始重复,不时,打火机又被点亮。
唐江立刻命令:“拍演员特写!”
唰。
曾剑的镜头迅速往前一推,便精准锁定住了张驿的脸部表情。
不但没有浪费画面,连演员脸上沾着灰尘的汗毛都能看清。
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唐江满意的点头:“完美!”
不愧是专业出身,他自己命令都没说完整,人家就知道导演想要什么。
“咔!”
唐江当即喊停,再把画面看了一遍回放。
“好,这条过,下一条准备!”
……
有了这条镜头打底,后面剧组的拍摄进度,变得越来越快。
因为作为导演的唐江,脑子里已经有了成片参考。
需要什么效果的镜头,根本不用琢磨,直接奔着目标下命令。
这把身为摄影师的曾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混过的剧组可不少。
不说大小剧组,连张大胡子的剧组都混过。
但从来没有见过,画面感、镜头感这么强烈,这么敏感的导演。
更何况,这人才二十出头。
这个年纪在导演界,简直就跟小学生差不多。
“这个年轻人,绝对天赋异禀,前途无量!”
曾剑心中把唐江的位置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同时也存着一探他深浅的心思。
于是乎,手中的镜头运转如飞。
一点即透,指哪打哪,根本不需要唐江反复啰嗦。
只是最后,曾剑依然说不清唐江的水平极限,只能送他两个字:妖孽!
唐江也回敬一句:你真特娘是个人才!
除了他俩水平到位,无形中配合默契,还有一个人是关键。
张驿。
身为电影唯一的演员,这家伙的状态简直好到不行。
那种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感觉,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在唐江看来,绝对比原片演员的演技都好。
而且张驿身为实力派,状态还相当稳定。
不愧是愿意深更半夜,躺进棺材里找感觉的体验派。
电影的画面、剧情也简单。
现在身为主力的导演、摄像、演员,三个人同时玩得飞起,那整个剧组自然也跟着起飞。
直到这时,幕后的其他几位,才知道唐江这钱不好赚。
从早上开工,到晚上收工,天天累得跟狗似的。
关键他们还不敢埋怨一句。
因为并没有人故意刁难谁,大家做的只不过是,自己份内合理的工作内容。
就这样,剧组高效的运转了三天。
然后意外出现。
……
……
第三天夜里。
剧组收工,公司又只剩下唐江和张驿。
俩人吃完晚饭,正准备休息,不料张驿的鼻子突然出血了。
唐江不懂医,根本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吓得他赶紧拉着张驿去医院,然后俩人就被医生骂了一通。
汗。
这年头,医生还是可以骂人的。
唐江心里有愧,连个眼白都不敢翻,反倒是张驿一直说没事,还跟医生说自己是演员,现在有戏正在拍,看怎么处理能不影响明天的拍摄。
医生挺有慈悲心,然后又骂了他们俩一通,差点气得也跟张驿一样,鼻子歪喽。
但是骂归骂,活儿整得挺好。
她从鼻腔内部,给张驿搞了个什么矫正的操作,还垫了一点东西进去,保证骨头不会错位。
接着又反复叮嘱了他们一大堆东西,最后总结一句:“别再让鼻子被碰到了,不然很大可能变成永远性损伤!”
等俩人回到公司,已经差不多九点多了。
“没事儿,明天我自己多注意一点,保证不出问题,放心吧,我先睡了。”
唐江看着张驿进去,心里却一边担心,一边纠结。
毕竟是拍戏啊。
棺材就那么一点大,演员还得在里头左转右突。
有时拍完一个镜头,还得换到另一个棺材里。
这么来来回回,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在哪里就被碰到了呢?
医生要是没唬人,张驿真被弄成永远性损伤,咋整?
只是反过来。
整部电影就张驿一个演员,他要是停了,那剧组就全停了。
耽误一天,就晚一天。
唐江现在心里其实并不轻松。
那一天天减少的时间,就像一座越来越重的山,把他的精神绷得越来越紧。
两难啊。
唐江一个人,坐了得有半个小时。
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这个号码,是他原先保留的,除了爷爷之外的唯一号码。
但他又不太想打。
至少自己现在这么个处境,他不太想打。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一道慵懒的,好像从睡梦中醒来的女声传来。
“是我。”
“我知道,怎么了?”
“你明天有没有空?”
“没空。”女人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唐江好似已经习惯,并不在乎,继续认真道:“我有正经事,想请你帮忙。”
“你没骗我?”
“没有,我最近建了个剧组拍电影,但是演员的鼻子受了伤,刚刚从医院回来。戏不能停,我又怕他鼻子再受伤。你以前不是护士嘛,所以想请你过来帮我跟组照顾几天。”
“几天是几天?”
“大概两三天吧。”
女人一阵沉默,唐江翻了个白眼:“我给钱的!”
“哈哈哈,早说嘛,地址发我,明天一早准时报道,祝老板好梦。”
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唐江摇摇头。
这就是他不愿意跟这个女人打电话的原因。
因为他现在很穷,偏偏这又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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