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
九点，众人准时集合，但剧组却暂时没有开工。
因为他们都在等客串的演员——毒蛇！
这玩意儿，怕得人很多。
比如唐江。
他不敢把蛇提前放在公司，万一不小心，半夜爬进被窝里咋办？
唐江找的道具公司规模也小，同样玩不转这么高级，这么专业的东西。
所以，剧组提前到京城观园，把蛇，还有玩蛇的人定好，等到要拍时，当场一起接过来。
半个小时过去。
道具终于带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叔，拎着一个笼子进来。
大叔把布盖一掀，只见笼子里盘着一条，半米左右，白腹棕背，布满斑纹的蛇。
一般的剧组，很少用到真蛇，众人都围过去看热闹。
但基本也是又菜又爱看的架势。
大叔是行家，兴致勃勃的一把抓住蛇头，让蛇盘在自己手臂上展示。
柳言这娘们很大胆，凑得最近：“师傅，这是什么蛇呀？”
“嘿，这蛇可有名头，它叫ALS蝮蛇，是咱们国家荒漠里最毒的一种蛇，性格也非常暴躁，平时吃沙鼠、蜥蜴什么的，遇到牲口或者人，它也直接就扑，野生的ALS蝮蛇，每年都不知道咬死多少人畜。”
“嘶！”众人倒吸冷气。
大叔则鼓动道：“别怕别怕，我这是人工养的，毒牙早拨了，咬不着人。谁来摸摸看？”
“我来！”又是柳言。
说着一撸袖子，真的伸出白嫩的手去摸。
而且人家一边摸，表情还挺享受，跟撸猫撸狗差不多。
这让站在外围的唐江，瞧得牙后根发疼。
同时，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张驿。
“老张，我都忘记问了，你怕蛇吗？”
“不怕！”
“不怕，那你的腿抖啥？”
“我尿急！”
张驿走了，去上厕所，或者去喝水。
等他回来，唐江也没有再问，毕竟男人都是要脸的。
他开始跟大叔详细说明，自己需要的拍摄要求。
原本他都准备好了加钱，毕竟不是谁都能把蛇玩得转。
谁料，大叔听完，满口保证没有问题，还说要怎么弄，蛇就会怎么动等等等等。
唐江听得半懂不懂，也只能选择相信大叔。
谁让人家是专业的呢？
等这边沟通完，其他人在棚里也准备好了。
今天的拍摄正式开始。
……
“第十七场，第一镜一次！”
“开始！”
昏暗的棺材里，荧光棒散发着冷光。
张驿脸色焦虑的在左右寻找东西，突然，他全身定住，呼吸变得急促。
镜头随着他低垂的目光，锁定在颈脖处，那里刚好有一小截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消失在领口。
镜头开始下移，衣服被顶起、下落的痕迹清晰可见，中间有停顿、波折，最后一直来到裤脚，终于看到钻出来一个蛇头，还在不断吐着信子。
等蛇完全从裤子里钻出来，游走出镜头外，这场四分钟的戏，原本就过了。
但是唐江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命令道：“镜头别停，从下往上推，定住脸部特写三十秒。”
计划有变，曾剑却没有一丝迟疑，马上操控镜头回推。
等画面传回来，唐江顿时犹如触电一般，看的头皮都在发麻。
只见张驿的小腿、大腿、身体、手臂、嘴唇，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哆嗦。
那哆嗦的嘴唇，更是惨白到同死人有的一比。
而且他那满脸的冷汗，混着泥垢，已经淌出了一条一条清晰的沟。
这些元素加在一起，主角那种明明非常想动，想逃离，却又拼命压制，不敢出声，不敢有大动作的压抑、无助、恐惧，简直算是极致的表达。
“太经典了！”
唐江心里大赞，马上喊“咔”。
躺在棺材里的张驿，赶紧举手示意。
“停，让我缓一下！”
唐江一听，顾不得看回放，赶紧走进摄影棚。
这家伙在片场，可从来没有主动喊过停的，现在显然是真的撑不住了。
“老张，怎么样？”
张驿已经被柳言和众人扶到了椅子上，不过浑身依然在发抖。
他无力的看了唐江一眼，没有说话，摇摇头算是回应。
唐江在旁边埋怨道：“你这家伙，明明怕蛇，还死撑，蛇钻裤子是能用道具的！”
“那不真实啊！”张驿连声音也在颤抖。
唐江还能说什么？
这些体验派的演员啊，演起戏来，真是让人又佩服，又心疼。
塑造经典角色最多的，是他们。
戏外下场最惨的，也是他们。
以前有些前辈，因为入戏太深，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来。
结局让人唏嘘呐！
唐江想了一下，突然蹲下去，认真道：“老张，你这么个演法，咱这部电影，兴许真能给你弄个影帝回来。”
“真的？”张驿总算恢复了点活力。
实在是再无什么，比登上领奖台，更让他们激动的了。
尤其是还未功成名就的小艺人。
唐江拍着他的肩膀，再次点头：“嗯，希望很大，我们加油！”
“张老师，你确实不简单。好些镜头，我看了都头皮发麻！”曾剑也凑过来说道。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唐江，然后目光就在唐江和张驿身上来回打转。
一个演得好，一个导得好。
可偏偏这俩人年纪都不大，在圈里也没有什么名气。
现在竟然凑在了一起，弄了这么一部奇怪的电影，还让他给赶上了，看到了。
缘分呐！
休息了十来分钟，拍摄继续。
张驿缓过劲来，状态又立马上线。
再加上他真怕蛇这个习惯助力，后面几个镜头都很完美的一条过。
考虑到他的心理压力，唐江也没提什么保一条的要求。
错不了。
没必要。
很快，玩蛇大叔，秒变特级大厨。
公司的电饭煲里，便炖上了蛇羹，由柳言看顾着。
吃道具什么的，在剧组很常见。
他们只不过是吃演员罢了……也没啥。
原本预备大半天的戏，大半个上午就拍完了，唐江见大家辛苦，也没在乎这么一点时间。
下一个镜头准备完毕，众人休息。
唐江则拉着张驿，还有曾剑商量剩下的戏。
实在是没人用啊。
整个剧组算下来，也就这俩人称得上经验丰富。
就在这时，打门口走进来两位，个头都不算高的男人。
“好香啊，在弄什么好吃的？”
“你们剧组这么早收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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