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天色已晚,李沿溪打算简单洗漱一番,就去睡觉的。
忽然间,她听见房外人声鼎沸,有人大叫着:“着火了!着火了!”
所以她用毛巾捂住口鼻,同样跟着众人往外逃。
只是才跑到半路,李沿溪忽然想起,客房里还放着自己的木雕。
她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准备跑回房中。
不过这时火势依然很大,而且火灾之中最致命的,并不是火焰的直接灼烧。
而是烟尘和毒气。
燃烧产生的烟雾,和各种各样的有毒气体,才是真正的危险来源。
多数火灾中的遇难者,不是被火烧死,而是因为烟雾窒息而死亡。
李沿溪逆着人群,一路往回跑,可才打开房门,她就感觉头脑阵阵发晕。
勉强推开门,她还想去拿那个木雕。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披着防火毯,出现在李沿溪面前。
“学弟,你怎么……”李沿溪的声音,在火场之中,显得几乎微不可闻。
“先出去再说,你怎么在往回跑,不要命啦?”周凛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李沿溪,就要向外冲去。
忽然,周凛明白过来,李沿溪是要做什么了。
肯定是她奶奶的遗物,那个木雕,还在房间里,学姐这是想回去拿。
这个傻女人……
就在周凛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李沿溪忽然大声叫道:“别进去,不要了,学弟,那个木雕我不要了。”
虽说她宁愿冒着大火,也要进来拿走木雕,却不愿意冒险来救自己的学弟,也跟着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眼看烟尘越来越浓,周凛立刻带着李沿溪往出跑去。
就在二人要到出口的时候,一块挂在大厅顶上的装饰木牌,正好被火烧断,狠狠地砸了下来。
在它下方,正是抱着李沿溪的周凛。
眼看那木牌,就要砸中周凛的脑袋时,李沿溪勉强把右手一抬,挡住了那块还燃烧着的木牌。
…………
第一人民医院。
“怎么样了医生?”
周凛同样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站在走廊上,看着关上病房门的医生。
“没什么大碍,她吸入的烟尘还不算多,我们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危险。明天最晚到晚上,她就能醒过来。”
“那她的手呢,手没什么问题吧?”周凛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是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还燃烧着的木头砸中,很可能让学姐的手受创。
李沿溪可是音乐生,要是手出了问题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无论是小提琴,还是钢琴,甚至包括其他一切的管弦乐器,手部的稳定性,都是极为重要的。
一旦手部创伤严重,那学姐今后的音乐之路,恐怕……
周凛暗自担心着。
毕竟李沿溪,是帮他挡了那一下。
否则那块木头,就不是砸在学姐手上,而是砸在自己头上了。
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
好在医生说道:“没什么问题,已经拍过片了,手部没有骨折骨裂,顶多是有些红肿,好好养些时间,也就消退了。”
周凛这才放下担心。
“而且病人的手臂皮肤,和高温源接触时间很短,没有伤到真皮层,也不会留疤。”
“等你女朋友醒过来,你可以告诉她放心了。”
“那就好,”周凛尴尬的挠挠头。
不过听到李沿溪彻底安然无恙后,他确实是长松了一口气。
明天才醒来吗?
…………
病房里。
李沿溪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手上还打着吊瓶。
“学弟?”她睁眼唤道。
可是无人应声。
在她昏迷之前,残留的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学弟应该是带着自己,安全地跑出来了才对。
难道学弟你和自己一样,因为吸入太多的烟尘和毒气,所以昏迷了?
可惜,那个木雕……
李沿溪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那么大的火势,想必那个木雕也该被引燃了吧。
她勉强下床,准备找人问问周凛的情况,有机会的话,在回酒店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木雕的残骸。
那是奶奶留给她,最值得珍藏的一件礼物,上面寄托了李沿溪不少的情感。
她才刚刚找到鞋穿上,拿着吊瓶架,准备出门。
病房门一下就被人推开。
进来的人正是周凛。
原本他根本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场火灾影响很恶劣,不少官方领导到现场指挥,所有人都被一股脑送到医院来了。
而像周凛这种,比较晚才冲出火场的,自然是医护人员的关注重点。
“学姐,你怎么就下床了,你快躺下。”周凛手上提着两个纸袋,忙道。
“我想……”李沿溪刚想说话。
“我知道,你想去找你的木雕对吧?”周凛叹口气,“我已经去看过了,喏。”
他打开手上一个纸袋,其中就是烧的一团焦黑,已经面目全非的木雕。
上面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其实已经是焦炭了。
李沿溪神色一黯。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亲眼看到之时,她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毕竟是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要回去寻找的东西。
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
眼看周凛担心的看着自己,李沿溪勉强笑道:“我已经没事了,不过你怎么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这时李沿溪才发觉,周凛脸色苍白,眼睛里不少血丝,看起来比自己状态还差。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自己在火场里,待的时间更长,而且平日里身体素质也差得多。
难道学弟出了什么问题?
听了李沿溪的问话,周凛把剩下一个纸袋打开,拿出了一个全新的木雕。
“你看,我连夜找地方雕好的。”周凛把木雕平举,送到李沿溪面前。
李沿溪一看,这个新拿出来的木雕,居然和被火烧掉的木雕,大小、外形,都几乎一模一样。
无论是那房子,还是房前的老树,又或者鸡鸭小狗,以及那个空地上的木马。
都几乎完全还原了,奶奶留下的那个雕塑。
唯一能看出区别的,就是这个新木雕还没氧化,木纹较浅。
而且房子的红屋顶,老树原本枯褐色的树皮,以及蓝色的木马,都还没来得及上色。
“这是……”李沿溪伸手摸向那新的木雕。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周凛看起来那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