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

　　他不解为何桑奶奶会将曲亦良跟他与佟丁作类比，因为单雨婷从未提到过她和曲亦良有任何暧昧关系；

　　他又不得不信。

　　只因为桑奶奶天生了一对能够发现、挖掘潜藏很深的暧昧之美的眼睛。

　　石柏林对此拥有切身的体会与教训，他不太确定，试探着说：

　　“老姐姐，你是说小小单与曲亦良那小子之间------”

　　桑奶奶颔首回答：

　　“言语可以骗人，情绪可能说谎，唯有不经意间的眼神流露诳不得人；”

　　“这和演戏一样，一身之戏在于脸，一脸之戏在于眼！曲亦良看向单雨婷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毫无挂碍，跟看梅奕、赵菡萏这二位完全不一样，此种眼神，我曾经见过两次。”

　　“一次在你身上，另一次在你女婿佟丁身上。”

　　石柏林沉默了。

　　梅仁在旁听了桑奶奶关于单、曲二人关系的推测，一时不由得心底暗暗吃惊，自然而然回忆起槐姻老团长临终前交代她一个人的一件事。

　　那件事事关一个孩子的身世，老团长只偷偷告诉了梅仁，而梅仁对谁也没说。

　　两天后是一月一日，传统戏剧保护月即将开启。

　　就试映期的预售票房来看，东沪越剧院的《王的后宫》一骑绝尘。

　　在极短的时间内，预售票房突破3000万，算得上发令枪没响，就已经冲过了终点。

　　第二名，四平调中心的《小包公》的预售票房也已经攀升至1800万，虽然可观，但与第一名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第三名江淮省黄的《孔雀西北飞》刚刚破了1000万的关口，增速持续走低，预售票房基本封顶，既便再有增长，亦不过零星而已，无碍大局。

　　如果一切按部就班，传统戏剧保护月的角逐在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对于这个结果，张黄浒盼了许久。

　　为了果果能有爸爸，张黄浒先发制人，极力促成槐姻剧团的《女驸马》扑街，同样因为果果这个曲亦良私生女，单姑姑乐见其成，打定主意要替单雨婷出气。

　　她二人都认定大势已定，《女驸马》必定准时扑街，槐姻必将及时倒闭，单雨婷、曲亦良必定很快分开；

　　届时，张黄浒替果果找回了爸爸，单姑姑也寻回了走失迷途的侄女。

　　然而，有些人已经改变，有些“势”正在起变化。

　　元旦前倒数第二天，这日上午，江淮省黄突然“抽风”似的暂停宣传推介自己的《孔雀西北飞》，转而毫不节制地宣发起槐姻的《女驸马》来；

　　鞍黄、鄂黄随即跟进，这还没玩，紧接着，不分民营、官办，整个黄梅戏圈内就跟提前说好的一样，空前一致团结起来，发出一个共同的声音——

　　支持《女驸马》，支持槐姻剧团。

　　佟丁被这副架势吓了一条，干劲更加足了，以他为代表的槐姻观众粉丝一霎时有了主心骨，因为槐姻剧团的《女驸马》得到了黄梅圈内主流的认可，他们这些粉丝与有荣焉。

　　更为重要的是，向还不知道、不了解《女驸马》的人——不论圈内、圈外安利的时候，底气更加足了，话语之间也更加硬气了！

　　佟玲玲就在现场，她以一个参加过点映会观众身份，写了一篇“观后感”，在经意、不经意间透露出都有那些人参加了《女驸马》的点映；

　　丁一言第一时间转赞评，章莉、梅仁等等等等，黄梅圈内说得上话的人纷纷效仿，就连远在粤东、常年不归家、现任粤东越剧院院长的石菁菁都不例外。

　　石菁菁以个人身份赞了《女驸马》。

　　第三把火出人意料地以这种迅猛的方式铺开，抟合了槐姻的观众戏迷、@常回家看看的粉丝、金卓群的角色演员粉这三大类人群，形成了一股“风起于青萍之末”的席卷态势。

　　轰。

　　#黄梅曾经的四朵金花#

　　有很多大龄、乃至高龄的黄梅戏粉丝，开始追忆曾经的黄梅岁月，从《天仙配》到“四朵金花”，梅仁退隐，石菁菁南下，老团长去世，如今舞台上只剩下章莉一人。

　　#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包大人也学坏了#

　　佟玲玲在微部就发了这么一句话，外带几个夸张的表情包，金卓群面无表情的转发后，这条一句话的热搜很快从天而降。

　　#女驸马是何方神圣#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女驸马》，点亮了“我要看”，《女驸马》的预售票房坐上了“火箭”，开始以令人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速度“芝麻开花节节高“地起飞。

　　倒数第二日13时，《女驸马》的预售票房蹿升至500万；

　　倒数第二日20时，800万；

　　倒数第二日24时，1000万；

　　元旦前日凌晨三时，1200万；

　　元旦前日上午十时，1600万；

　　元旦前日下午四时，2600万；

　　预售票房的统计，晚上八点截止，这日下午六时，距离票房统计截止还剩120分钟，《女驸马》的预售票房终于爬上了3000万，很快超过《王的后宫》，成功登顶。

　　这一下，可惹怒了电视剧《王的后宫》的观众群体，以及戳了张黄浒在微部的8000万粉丝的肺管子。

　　有人，开始不按规矩来了。

　　倒数80分钟，《王的后宫》5000万；

　　70分钟，8000万；

　　60分钟，1亿；

　　50分钟，2亿；

　　十分钟，《王的后宫》预售票房涨了一个亿，为了争口气，数据变得越来越离谱，偏又有那不知因何不忿的好事之人，替《女驸马》打抱不平，也刷起了数据。

　　倒数45分钟，《王》，2亿——《女》，3亿；

　　倒数40分钟，《王》，5亿——《女》，6亿；

　　倒数30分钟，《王》，10亿——《女》，10亿；

　　------

　　------

　　------

　　终于，举办传统戏剧保护月的有关部门怒了，咔，在倒计时10分钟的时候，一锤定音，排出了预售票房榜单；

　　《小包公》以1200万+的预售票房，夺下第一名；

　　《孔雀西北飞》以600万紧随其后，夺得第二名；

　　《女驸马》《王的后宫》并列倒数第一，预售票房都是〇！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令所有关心戏曲的人无不大跌眼镜。

　　这日晚上，8时30分，排片名单准时出炉。

　　全国排片，共一石，《小包公》独占四斗，独领鳌头风骚，《女驸马》与《王的后宫》这对冤家又一样了，各占一斗半；

　　余下三斗，《孔雀西北飞》独占两斗，最后一斗由其他院团等第分配。

　　张黄浒有些许懊恼，她的计划受挫，但还没有完全失败，她仍有机会逼曲亦良永远留在果果身边。

　　她指着榜单给果果看，半真半假地哄着小人儿：

　　“宝贝，你瞧，它们是并列比肩的，一部里面有爸爸，另一部里面有妈妈，很快妈妈和爸爸就像它们一样，永远一起陪在你的身边！好吗？“

　　果果笑着，小鸡啄米般连连答应，张黄浒看着小人儿，也坚定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