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不同以往了，那位赵主任好像就是上面专门安排下来的，背景应该大着咧，”钱大爷信誓旦旦，“你不晓得，昨天好多人挨喷，局长都坐得直溜溜的！”

　　一句未了，他趁着性子又补了一句：“现在可不是三四十年前刚签条约的时候了，武道发改委，就是要推动改革的，我看上头的想法就是要更大力发展武道，也不能让咱小地方拖后腿。

　　之前局长一人为大，还不是因为他兼任武道发改委主任。

　　真正有权势的是武道发改委，对接上头市武署滴，局长的份量没赵主任那么大！”

　　“对接市武署？”陆诚心中如开一线天光，“怪不得厉害。”

　　一市一县的差距，天堑之别。

　　几年前还没禁止区域武道生源流动，西山市里三所市级重点高中，把周遭十几个县最优秀的学生都吸走了。

　　这样的情况，经历了三百多年，那西山市吸收大量好苗子，送进武道大学后又有些反哺回去。

　　良态发展，市武署早已成一尊庞然大物——无论体系级别还是自身体量。

　　初中时，常有同龄人提及某某兄长，当年全县前几，最终进了市武署负责的市级重点高中。

　　围听的人，眼睛便像是萤火虫一般熠熠发亮，给勾了魂一样，渴望再多听些传言。

　　哪怕如今回想起，那几所市级高中都和南天门一样高。

　　非中考近乎满分者，摸不到门槛。

　　旧时感触映上心头，陆诚微微捏紧拳头，掌心温热三分，眸光熠熠如枪锋，心头低语：“南天门也未必踏不破。”

　　这般聊了一路，隐约看到了贾老板废品站前的一些破烂堆，他支了一声：“钱大爷，我找贾老板有事，改天再聊？”

　　“嘿......这才哪到哪啊，”钱大爷眉头一蹙，颇有些兴致未尽，“我还打听到一中武道教育也要大改革的事儿......诶？对了，小陆你好像已经转进武道班了！”

　　忽而，他浑浊的眸子里迸发精光，像是火苗点了烛灯：“过两天也给我说说一中武道班的事儿呗，我听说赵主任要统筹全县资源发展一中武道班，你虽然去得晚，也未必得不到扶持呐。

　　就三个月，考武道大学没戏，但说不定也能领不少资源卖了换钱呢，改善改善你和小兰的生活呐。

　　日子过太拮据了，生活也没滋味......”

　　“知道了，等真改革了我就跟你说一声。”

　　挥手告了别，陆诚继续朝前走去，唇缝里轻轻呼出一口白气。

　　改革。

　　舞蹈室改名武道室，也是一种改革。

　　全县都很落后，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其余高中学生看见一中校服都会下意识低头或侧目，仿佛脏兮兮的流浪汉看见衣装革履的社会精英。

　　三百年校史，武道高考成熟以来几乎年年有学生考上武道，校长是副局，据说学校拿到的武道资源比其余所有高中加起来都高一倍。

　　一中就是匍匐在县城里的一头巨蟒，即使吞了周遭几条小蛇，也看不出来胖了几分。

　　赵主任有心改革，县域经济似乎又支撑不起那么大的改革，最终大概不了了之了，不能有太多期待......

　　“滴~河州县晚间新闻报道，妖武354年2月21日，武教局武道发改委主任赵安民正式上任......”

　　嘈杂的电子播音打断了陆诚的思绪，寻声往回收站里面望去。

　　灯管泛黄发黑的灯泡下，贾老板黑兮兮的左手端着大碗，右手夹筷子，坐在柜台后，红裤边挤出来更多，不过他目不转睛看着小电视，浑然不在意。

　　碗里几块肉，半边土豆丝、半边炒豇豆，淡淡香味也是藏不住地飘了出来。

　　“贾老板，在吃饭呢？”

　　“嗯？小陆呀，怎么出来了？”

　　打招呼间，贾老板回头瞥到他手里的手机，筷子插进饭里，啪嗒放在柜台上，顺势起身：“是不是手机坏了，我看看能不能修？实在修不了，低价再给你换个。”

　　“没，这手机还能用，”陆诚礼貌地笑了笑，左右瞄了一眼，走进店里，“我是想问问，贾老板什么时候准备去租界一趟......”

　　“租界？”贾老板眯了一下眼，哈哈一笑，“你是想要我带什么东西回来吧，可以啊，这么快就下决心了？”

　　“嗯，我拿到了一点补贴，凑凑也有五千块，想买一滴气血凝液，”陆诚深吸一口气，“不知贾老板能帮忙吗？”

　　此生从未走出过河州县，以前爸妈一年也只回来一趟，租界，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

　　而且租界很多，即使大夏州内的租界，离这里最近的灵猫族租界，去一次至少都要上千元路费。

　　如果贾老板口中的租界不在大夏州，自己这一个人的生意肯定不够路费......

　　“一滴气血凝液，”贾老板蹙起眉头默念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我能帮你，不过嘞得等一段时间，这行程费、渠道费都有点高，只做你这一单生意，我得赔。”

　　陆诚握紧手机，心跳慢了半拍：“那贾老板大概多久能去一趟？”

　　只做一单，自然是赚不到钱，可上这来的大多就是些捡废品的老爷爷、老奶奶，真没几个稍微体面的。

　　他或许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客源渠道，可要凑够合适的单数，不知道要多久。

　　以往常外出是真，但也只是游走在小镇间，基本当日就能归，连续一月、两月甚至一季都待在县城里也是很正常的。

　　等那么久，说不定早已练出300斤力道，开始跟李老师学刀法，相对的，太晚了。

　　“多久？呵呵，差不多该出去的时候就出去了，”贾老板笑了笑，“你不用太着急，现在距离武道高考不到百天，很多人都想冲刺一把，需求很快就会上去的。

　　我估摸着，很快就会去一趟。”

　　“很快吗......”喃喃了一声，陆诚眸光凝聚，“好，我想买一滴，贾老板需要多少定金？”

　　气血凝液，最基础且泛用性最广的武道资源。

　　听说在跨过筑基三境成为武徒之前，都能起到一定效果，尤其是初练武的练力期，武道高考前总该用上的。

　　想练力筑基，这几乎是最平民化的手段！

　　“定金嘛，我这儿的规矩是价格低于一万的，只用给一半，取两千五现金给我就好了。”

　　“好，”点了下头，陆诚转身走出站点，“不打扰贾老板吃饭了，我先去取钱。”

　　“得嘞。”

　　背后，小电视悠悠播着音。

　　“滴~赵主任表示，河州县武道资源分配格局不平衡，县武馆消耗过多武道资源，严重影响改革进度，必须切除毒瘤，将更多资源配给给一中武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