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的道人
与此同时,南国最南,天之涯!
天之涯是一座缓缓抬起的高山,不同于普通悬崖峭壁落差如虹。相反,而是从南国的最北处为起点,一路向南攀升,直至于苍穹相间。
有传闻坐在天之涯之巅,便可以在月圆之夜触摸的到星辰。
也有古籍记载,天之涯本是链接着另一座大陆的高山,却在万年之前,六界混战之际,被一青衣剑神一剑劈开。从苍穹到龙渊一并剥离开来,而那个世界也随着大陆离析崩塌化作了世间的尘土。
然而事情都真相究竟是什么,却只有一些老家伙心知肚明。
历史是存在过的证明,史书文献则是被世人随意打扮的小姑娘……
就在几年前,天之涯的尽头来了一个不知名的道士,道士身着青褐色道服,肩头挂着两三枯叶,就如同经久未动的是雕像,只是这石像看着憨厚没有灵韵罢了。
有好奇的当地人问他话,他会回上一两句,若是问他从哪里来,他便会抬手指一指北方,若是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他大致是不会说的,只是傻笑的摇了摇头。
至此,那不知名的道人便获得了一个称号:无名!
道人有名,但有名无名又如何,所有道人未争!
无名二字便落了下来,二字只是村民心中的名字,道人还是他们口中的道人。
道人一路直奔山崖之巅,望着山外山,那道人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沉思良久之后,便坐下身去,面对着天之涯的南方,那一片云烟遮蔽下的无尽虚无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人说他打坐冥想;小孩说他坐着睡觉;个别信道之人说道长在悟道!
众说纷纭,只图一乐呵!
人们不知为何会来这么一道人,起初是各种猜想,说是被道观驱逐出的无家可归的道士,定然是犯了什么戒律。或是和那些个贪嘴的和尚一样,偷吃了不该吃的猪油,睡了那不该睡的青衣小娘云云。
仍是图一乐呵!
久而久之,议论声停了,村子里的人各忙各的营生也很少注意那个道人。
只是那道人一直在!
以后的日子里,都是些个放牛的孩童,每每无聊之际,便会牵着黄牛来到道人的身旁。
孩童会向着道人喊喂!你是哪里来的啊,出的什么家?入的什么观?小孩子不懂这些,只是听大人们说过一些,说是和尚入庙,道士入观,若是遇到千万不要说错了。
自然而然,道人仍是如石像,一言不发一语不答。
而那自感被忽视的顽童便会自讨无趣的走开,有时也会捡起一个小石头丢向道人,见丢到了便撒丫子就往山下跑去,有时跑到半截看到没人追来,便会又壮着胆子走回来。
一直来来回回,直到完全失去兴趣才彻底离开。
山下的信道之人每隔几天送一些干粮咸菜。道人从不白吃,多会回赠一些银两,自然,山下之人也不拿。
只说是积善成德!
也有例外!
道人会医术,这是在一次村子里有人害病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惊奇的发现那终年不动的道人竟然下到山腰。新奇之余便见他从怀中拿出一瓶青色小瓷瓶,一颗紫色的小药丸便出现在手上。
那害病的村民吃后,第二天便痊愈了。
一传十十传百,道人会治病的事情便传开了。
有人说道人是仙人,手里拿的是丹药,人吃了能长生不老,有此一传闻,道人跟前就没消停过。有些个心存不轨的人便每天换着法子装病,来骗取道人的救治,为的就是那长生不老的“仙丹”。
可道人一直都是盘坐打桩,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任对方如今痛苦的哭喊与哀嚎,道人一如既往!
那些人前前后后骚扰了一个月,终究是不得结果,道人的耳根子便是清静了半个月。直到半个月后,那道人又破天荒的站起身向着山下的村子走去。
原来是,那群人打起了歪心思,利用微量毒药掺着麦芽糖骗小孩吃下,好借机骗出道人手中的‘仙丹’。
只是配药的时候出了意外,人毒死了。
等道人来时已经无力回天!
得此结果,人们便把小孩子的死全部归罪与道人,归罪与他手中的‘药丸’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人们开始诋毁他,道人一言不发,人们又开始谩骂他,道人仍是一言不发,最后人们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化作拳头挥向他,道人依旧是一言不发。
只是默默离去,离去时闭上了眼。
道人同时又很自责,自责那孩子的死和自己有关,若不是自己当初救人,人们便不会把那普通的解毒药丸当做起死回生的仙丹,更不会如今的事情。
可道人又想到,当初若是自己不救治他,那个人也会死,自己见死不救,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会伤心的。
道人想不通前因后果,只是自叹自己如师傅所说,悟性太低,甚至连自己修的什么道都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山腰处的村民都纷纷搬离去了离山崖很远的城镇,到了最后就只剩下道人最先救治的那家家人还在。
不论发生了什么,那家人是念恩情的,每隔三五天便会让自家孩子为道人送去菜饼和一些吃食。
送饭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大大的眼睛,通红的两腮,以及那时常挂在鼻子下面的两条长短不一的‘青龙’。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之涯来了一个手持短棍的老乞丐,一身满是泥污的破旧衣裳,上面的缝缝补补,就如同被剥取莲子的莲蓬一般。
老乞丐走到山崖边,来到道人身旁又弯下腰去摸了摸那如同被刀剑削砍的光滑石壁。悬崖之上是青草,悬崖之侧挂满了青苔,老乞丐俯身看着山崖之下若有所思。
犹豫了一下,便纵身一跃。
一旁的道人缓缓睁开了眼。
一天之后,相同的时间,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虎啸之声从山谷的下方传出,待到声音彻底消失,先前的老乞丐一跃而上,又回到了跳下山崖的位置。
只是此刻他手里多了一把剑!
一旁的道人再次睁开眼睛。
老乞丐拿着剑,满是欣慰与重逢之情,“龙渊啊!龙渊!一别千年,你我终是相逢了,就是不知道老朋友你这些年过的怎样了……”
剑哪里会说话,老乞丐只是自说自话罢了。
看这样,二人一坐一站,望着天之涯之外的天外天。
末了,老道人把自己手中的短棍插在地上,把手中那把叫龙渊的长剑横放在短棍之上。随后屈身坐在一旁,拿起腰间的酒壶饮了一大口。
缓缓道:“你有什么道理想不通?杀与救本不冲突,就如同善与恶矛盾但不冲突。佛家讲究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国,道家讲究轮回,人生在世不超脱六道之内五行之外,唯独儒家不说这些,只说一些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言论”。
“既是修道之人,便不必拘泥于其他道理和言论,六道之内轮回不止,杀与救不过今时之事,至于对错仍有来世”。
“老乞丐我是无根浮萍,心中没有大道理,只有我的剑和我的酒”,老乞丐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酒葫芦,“这话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就如同我有我的路,而你有你的道,并无不同,但又有所不同”。
道人扭头看向一旁的老乞丐,双手炫握行了个礼,开口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铭记于心……”道人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可否能拜托前辈一件事情?晚辈可以用这菜饼作为答谢!”
“可以说说看!”
道人面露喜色,伸手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用黄皮纸包裹的物件,“这是牛皮糖和蜜饯,是山下人送的,我没舍得吃,小师弟喜欢吃,我便想着给他留着。可我怕时间久了,东西会坏,所幸今日遇到前辈,真是大好幸事”。
老乞丐一脸懒洋洋,“我可没说答应这件差事,可别高兴的太早!”
“前辈会答应的”,无虑憨厚一笑,伸手指了指剑,“我会为前辈守着这把剑直至等到下一个持剑人”。
问声,老乞丐此行的目的便达成了,接过道人手中的黄皮纸,起身拍了拍屁股便向北走了。
道人没有起身送别,而是面露恬静的微笑,心里正想着自己那小师弟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该有多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