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赤红从他眉间落下。

　　他脑海中思绪纷纷，这是大唐的王爷吗？

　　大唐竟然还有如此勇武的王爷？

　　“天佑大唐，安禄山赢不了的……”

　　死前，他感觉到了绝望。

　　可没机会让安度俊去思考了。

　　他倒在地上。

　　陈秋安声音冷冽：“进攻内城！”

　　八百精兵们都是骑射皆擅长的好手，他们自然能看出来，陈秋安这一手箭术的高明之处——

　　如此远的距离，无数精兵心中自忖自己也做不到！

　　可是这位建宁郡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做到了！

　　“这等箭术，建宁郡王真乃神人也……”

　　这种箭术，士兵们隐隐都能感觉到，天下要变了！

　　当建宁郡王要领兵的那一刻起，当潼关被攻破的那一刻起，天下要变了！

　　天宝以来雍容的大唐，将要再成气候！

　　高适在身后，看着一箭射穿安度俊眉心的陈秋安，抹了一把泪：

　　多少年了？

　　大唐软弱多少年了？

　　对谁都是软弱，对谁都是没有力量……

　　可建宁郡王呢？

　　现在他看着建宁郡王，他感觉，就好像在看着历史上的那位……

　　太宗文皇帝。

　　这一箭，射穿了安度因的眉心，也射穿了内城守军的心脏：

　　他们真能抵挡这样的军队吗？

　　陈秋安声音洪亮，

　　“不许他妈的屠城！不许抢劫百姓东西，不许欺负民女！”

　　“愿意投降者，不杀！大唐太子第三子建宁郡王在此，投降者皆为大唐子民，不杀！”

　　“冲！”

　　……

　　“天宝十六年六月十二日，建宁郡王一箭射杀留守叛将，长驱直入，威望仍在，收拢潼关兵。”

　　“收复潼关。”

　　陈秋安根本就没想过去收拾哥舒翰的残兵——

　　他知道只要攻下了潼关，哥舒翰的残兵一定会来的；

　　他也知道，安禄山和崔乾佑不可能把主力留在潼关，因为潼关易守难攻，而唐军又给他们留下了“弱不禁风”“不会反抗”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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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三日。

　　建宁郡王正式收复潼关。

　　消息传回京城。

　　朝会又难得聚起了不少人。

　　陛下说，是前线传来战报，需要搞朝会，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到达。

　　有很多人都觉得，大概是建宁郡王死在前线了，陛下终于有理由跑路了。

　　没有人觉得是建宁郡王拿下潼关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八百人，攻下潼关，哪怕大家都知道安禄山不会用心去防守，可那是潼关啊。

　　朝堂之上，众人神色各异，气氛凝重又微妙。

　　杨国忠站在文官队列的前列，嘴角似有若无地挂着一丝得意，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

　　他身后的一干党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中难掩兴奋之情。

　　在他们看来，建宁郡王若死在前线，陛下便没了后顾之忧，定会下定决心迁都。

　　那他们就可以摆脱这摇摇欲坠的局势，带着搜刮来的财富和权势继续过着奢靡的生活。

　　而另一边，以几位主战派老臣为首的众人则眉头紧锁，面色如土，如丧考妣。

　　李亨的表情忧心忡忡，他声音沮丧：“陛下，父皇，还请快读战报吧……”

　　“我知道三郎可能死了，陛下可一定要……”

　　他抽泣着，心中暗骂，傻儿子，说了你不要去不要去，你看，死在前线了吧！

　　你看你那个混账皇爷爷，这都不给你哭一下，真是没有心……

　　“胡闹！太子居然敢在朝会上喧哗？更何况，朕有说朕的圣孙死了吗？”

　　唐玄宗骂了一声，给李亨骂懵了：

　　他拿到的情报更多，知道前日，三郎便是已经抵达了潼关。

　　可三郎没死？

　　“难不成是赢了？”

　　唐玄宗举着战报，声如洪钟，朗声道：

　　“朕有好圣孙，破敌致胜，近在眼前！”

　　“昨日，建宁郡王率八百骑兵，杀破潼关，夺还！”

　　“一箭射杀潼关守将安度俊，如今正在安抚民众。”

　　朝堂之上，顿时是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建宁郡王居然真赢了？

　　含元殿里不少人都跟着李隆基振奋起来。

　　“天佑大唐！建宁郡王真乃神人也！此乃我大唐之幸，社稷之福啊！”

　　一位老臣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都因兴奋而颤抖。

　　“八百骑兵破潼关，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建宁郡王立下这不世之功，我大唐必将重振雄风，叛军休矣！”

　　一位武将振臂高呼，眼中闪耀着炽热的光芒。

　　“陛下圣明，有此圣孙！吾等当与郡王共赴国难，定要将那安禄山叛军彻底剿灭，还我大唐山河安宁！”

　　一位文官慷慨激昂地说道，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

　　众人欢呼声响彻含元殿：“郡王威武！大唐万岁！”

　　李亨没那么激动，李亨甚至还有些怨愤。

　　刚才以为儿子没了，自然是要伤心一下的。

　　现在儿子又有了，儿子还立了大战功，那就要清算清算儿子的罪过了。

　　“真是爹的好儿子，谁能想到你真打出局面了呢，你打出了局面，万一你皇爷爷不逃了，我还怎么政变，陈玄礼那个狗东西要是卖了我，父皇会如何处置我？”

　　李亨心里默默问候着自己的儿子除了自己之外的祖宗十八代。

　　不过，他心里还是默默为儿子骄傲，攥紧了拳头：

　　“不愧是我的好大儿，不愧是我的三郎。”

　　唯有杨国忠咽了咽口水，瞅着李亨。

　　李亨也回敬了他一个洋洋得意的眼神，“我儿厉害，你不服啊？”

　　“欺负我那么多年，有用？靠亲戚，有用？”

　　“你就靠着你那个姐姐混吧，不像我，我儿子可是我凭本事生的……”

　　杨国忠声音一冷，清了清嗓子，再次站到文官身前。

　　“启禀陛下，虽然而今看上去形势大好，但仍然还需冷静。”

　　“固然建宁郡王立下大功，可叛将崔乾祐已携大军兵逼长安，如今后路被断，无异于淮阴侯背水一战，长安兵少，更难当其一击。”

　　“臣请陛下移驾蜀中，以避敌锋。”

　　含元殿内，伴随着话音落下，再次冷清。

　　唐玄宗声音也顿了，“朕自有决断。”

　　“诸位爱卿，先行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