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总……”

　　再一次回到城市，再一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李长信本以为自己的心情能一直很平静的去面对，

　　毕竟一次次的坚持，结果与否对自己来说其实都一样，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可事实上，当他回到青柠娱乐，穿过办公区，

　　来到曾经周也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平静。

　　因为很在意这条路，所以不能平静。

　　“回来了。”

　　正坐在办公室内，

　　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古有乐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长信和邵云海，“不错，一段时间的锻炼，你小子总算是不像之前那样松松垮垮了。”

　　但随后，他又很嫌弃的看着邵云海，“不过你怎么还是原来那样，难道这一个月的志愿者生活，你担任的是文职？”

　　邵云海装作委屈的样子，试图拉近关系，“拜托，古总，我也瘦了吗？”

　　“你本来就瘦，现在是黑瘦黑瘦的，真不知道吃那么多东西，都去哪了。”古有乐摇摇头，“健康才是人一生中最值得重视的，你都到了这个年纪，应该知道吧？”

　　不得不说，古有乐确实是一个很重视健康的人。

　　李长信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在健身房。

　　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人，浑身肌肉鼓胀不说，肤色还是古铜色。

　　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五十岁的人，而更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运动健将。

　　“知道知道。”

　　怎么吃都不长肉的邵云海也不反驳，嘿嘿一笑，“不过古总，我们小信的歌……”

　　“这么等不及啊？”

　　古有乐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同样欲言又止的李长信，笑着回道：

　　“行了，你去一趟策划部那边，看看方案吧。”

　　“实际的宣传计划已经开会确认定下了，就缺少你这个经纪人去核实，然后就可以开始运作了。”

　　“我既然当初答应你们了，就肯定不会出尔反尔的。”

　　“谢谢古总！”

　　邵云海与李长信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喜色。

　　特别是李长信，那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因为看不懂古有乐，所以他心里其实并不想表面上那么轻松。

　　两人的喜悦露于言表，

　　甚至，邵云海抬脚就打算离开，

　　但很快，他想起站在眼前的已经不是曾经的周也，而是陌生的古有乐，又止住了步伐。

　　“古总，那我过去确认了？”

　　邵云海客气的问道。

　　“去吧去吧。”

　　古有乐也没有多留人。

　　不过看到李长信也打算往外走，喊住了他，“等等，小信，你留下来陪我下盘棋。”

　　“啊？下棋……”

　　本来抬起脚的李长信有些为难的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黑子和白子，“围棋我不会啊，只知道规则。”

　　事实上，他还是会一点的。

　　可现在，李长信有些着急着去确认歌曲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等太久了，他不想在继续等下去了。

　　“没事，下着玩而已。”

　　古有乐说着，已经开始清理棋盘，“宣传方案我看过了，很简单，也就是打些广告。”

　　“让云海一个人去确认就行了，他一个经纪人，这方面的业务肯定比你熟。”

　　“你一个歌手，老老实实等着录歌就行了。”

　　既然古有乐都这么说了，李长信也没办法，只好让旁边的邵云海自己去确认方案，陪他下棋。

　　随着邵云海离开办公室，

　　随着棋盘被清空、落子，办公室再一次安静下来。

　　因为实在摸不清古有乐的性格，所以他没有找话题开口，李长信这边也没有开口说话，老老实实下棋。

　　两人不言不语，

　　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金石之声。

　　一黑，一白，

　　李长信每一步思考的时间都很长，

　　虽然刚才还着急着去看宣传方案，但落子的那一刻，却又很耐得住性子。

　　不过原因不是别的，

　　而是因为古有乐的棋下得很混乱，完全像是一个刚学会规则的初学者一般，

　　可李长信不认为他会是一个初学者，那就只有可能是他故意下恶手卖破绽了。

　　但很遗憾，就算他知道这一点，只会下一点就真的只是一点。

　　就算李长信再谨慎小心的落子，却还是被古有乐一剑封喉，

　　就好像他前面所有的恶手，都是为了最后的一手妙手做准备一般，

　　而随着这手妙手，棋盘上大半地盘陷落，李长信已无力回天。

　　“你这棋可不像是你说的，只会规则。”

　　一局结束，古有乐乐呵呵的看着李长信，“下得不错，不急不躁，这样很好。”

　　李长信遗憾的回道：“但我还是输了。”

　　“你知道……围棋又被称之为手谈吗？”

　　古有乐笑着把棋子装回棋娄里，“围棋的计算量很大，考验的是一个人的性格和思维。”

　　“所以一个人只要是在认真下棋，那就可以从他的落子之中，大致判断出他的性格、思考的习惯是什么。”

　　“你这盘虽然输了，但从开局一直到中盘、收尾，你都下得很稳定，该是通过棋局之外的其他信息猜出我在下套，可又没有那个棋力招架。”

　　顿了顿，他的目光又有些微妙的看着李长信，“但从你这方面的考虑之中，我又有些没想明白为什么你当初会那么冲动，做出在微博上正面跟其他人争执的举动。”

　　李长信心中一紧，不过表面上不动神色，无奈的回道：

　　“古总，人总是会变的。”

　　“经过网暴的事情，经过地震的生死经历，我要是还那么冲动。”

　　“那未免太过于可惜，我在这两次磨难中受到的苦了。”

　　这是实话，

　　就算没有那段记忆，自己也绝对不会再冲动。

　　古有乐注视着他好一会儿，随意的说道：“有几分道理。”

　　但顿了顿，他又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选择将这首歌归类为公益歌曲？”

　　“作为一个歌手，你应该看得出来这首歌的品质。”

　　“如果你当初不坚持把这首歌归类为公益歌曲，完全不用去受这一个月的苦，只要能获取足够的利益，公司完全愿意给你买单。”

　　“至于之前的影响，那团火也只是在你身边撩了那么一下，很快就走了。”

　　“想要运作改变其他人对你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很难。”

　　这是古有乐没想明白的。

　　李长信很喜欢唱歌，他从最近的认识中看出了他的坚持。

　　但为什么要把这首歌归类为公益歌曲？

　　就算不把这首歌作为公益，公司也完全有其他能力帮他洗干净名声，这点周也不可能不告诉他。

　　当时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个决定？

　　“我只能说，我不想辜负这首歌的主人。”李长信犹豫片刻，“作曲人我写的是韩老师，可能你们都觉得这首歌是我写的，但其实真的不是。”

　　“这样吗……”

　　关于歌曲的创作者是谁这件事情，古有乐也没有多问，双手合掌放在桌子上，“那你真的决定了吗？”

　　“你一个刚毕业的穷小子，不打算给自己留点？”

　　“这首歌能够赚到多少钱，你应该很清楚，宣传还没有开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长信摇摇头，笑着回道：

　　“都吃了这么多苦了古总，海哥、玲姐还有阿强，他们一直陪我走的。”

　　“现在我想反悔了，不可能。”

　　“再说，这首歌本就该是一首公益歌曲。”

　　在那段记忆中，这首歌在另一个世界同样是作为公益歌曲，

　　像这样有质量、有情怀、有故事的歌曲，他作为一个音乐人也不愿意埋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