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静功

　　公开课后，荧惑赶走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了考核通过的59个孩子，降下大礼堂四面的幕布，就地传授他们武道的第一课——静功。

　　最终的结果是，直到晚上，陆辰看着礼堂里躺倒的六个孩子：

　　“只有六、六个。”

　　他们一行一共三十六人，全员皆在第一次静坐时完成入定与内视。

　　“我有个想法，”荧惑说，“虽然这是讲武堂第一次开课，但其实一年前我们就教过别人静功，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完成内视。”

　　静功不成，武道不通。

　　“一开始我以为是年龄，但后来我发现……这估计与突变有关。”

　　“突变？”陆辰看向他。

　　“作为免疫者，我们三十六人全都是完全的良性突变者，这恐怕才是静功的必要条件。”

　　没有先例呐。

　　我的师父武神告诉我，我是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练武的人，而在那之后，我的兄弟小妹全都成了，可没想到在这废土之上，成功率只有……十分之一。

　　“当然，”荧惑又说，“还缺少其他的实验对照，这个猜想未必对。”

　　也罢，这事就让荧惑去操心吧。

　　陆辰把目光投向周镇：“大哥。”

　　他顿了顿，又道：“要塞？”

　　“十一哥十一哥，你说话吧，我不会笑你的！”一旁的瑶光认真道。

　　陆辰一把将她从周镇的腿上拎起来，扔出了办公室。

　　他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因为要商量正事，所以才留下来，而大人说话，小孩子当然得扔出去。

　　…………

　　陆辰所说的要塞，指的是黑水要塞。

　　娑罗州上有四个领主：黄风大王、棕榈岛主、子弹妈妈、黑水老爹。

　　棕榈岛主控制了海岸，可以从海里获得源源不断的鱼，是整个婆罗洲重要的食物来源。

　　子弹妈妈拥有山地和铅矿，婆罗洲一半的子弹由她提供。

　　这两位，麾下的人口都有三万，武装力量超过五千。

　　而最强大的黑水老爹，他有一座绿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绿洲旁边，刚好是片油田。

　　因此，黑水老爹麾下有人口十万，枪手两万，各式载具无数，以及……一座要塞。

　　至于黄风大王？

　　这么说吧，黄风岭，是三方博弈的产物。

　　山坳里的泉眼确实是整个娑罗州最优质的水源，但同时，黄风岭处于海岸、山地与平原的唯一交界处，扼住了交通要道，易守难攻——黄风岭上有真正的要塞，那是个旧时代留下来的防核设施，依山而建，据荧惑说，这里以前估计是个军事基地。

　　所以尽管黄风大王的人口最少，只有一千，可靠着长袖善舞左右横跳，倒也吃了个满嘴流油。

　　但这种相对平衡的格局随着我们的到来被改变了。

　　“他们现在称呼我们为……割颅帮。”周镇说。

　　“割颅帮？”

　　“对，棕榈岛主和子弹妈妈都已经派人来过，对我们杀死黄风大王表示了不满，但好像没有很大的敌意……”

　　“不对，”荧惑打断了周镇的话，“他们在等黑水老爹，他才是娑罗州最强大的领主，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那黑水老老老爹怎么说？”陆辰问。

　　“他的人明天到。”

　　“有什么需需需要我做的事事吗？”

　　“你暂时什么都不用做，”周镇说，“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好。”陆辰点头。

　　如果将整个黄风岭看作一个国家，那么21岁的周镇最年长，性格温和，是统领全局的总理，19岁的荧惑排行老四，最聪明，是教育部长和外交部长，而17岁的陆辰……目前黄风岭哪里都缺人，拓荒者小屋就他一个光杆司令，严格说他无职无衔。

　　但这里，他最重要。

　　因为他是核武器，不需要操心那些繁琐的事务，吃饱睡好保持心情愉悦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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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陆辰独自一人回到了居所。

　　为了保证他心情愉悦，周镇特意将他安排在了山壁上防核设施的最高处，那个原本属于黄风大王的水泥天顶里。

　　目光顺着两侧巨大的水泥立柱向下，整座黄风岭营寨依山而建，从山坳入口处一直延伸到防核设施脚下，眼前所见的大多都是木石结构的建筑，因为油料短缺，所以灯火并不明亮，但却生机勃发。

　　营寨很大，但人却稀稀拉拉——过去黄风大王在的时候就是如此，因为那三方领主不会容许他在这么一个战略要地坐大，他自己也很识趣，只保留了足够维持此处秩序的武装力量，任由整个黄风岭自由发展，渐渐的，这里就成为了整个娑罗州最大的集市，常驻人口1000，流动人口8000……

　　而割颅帮控制黄风岭后，大肆收容附近的流民，短短一个月内，人口翻倍，现在已有2000之多，这会带来许多问题，比如说……贸易主权。

　　虽然周镇和荧惑都说你不用插手，但他心里明白，那三方领主，特别是黑水老爹，绝对不会喜欢我们。

　　因为我们和黄风大王不一样，我们不是唯命是从的傀儡。

　　一阵风吹来，陆辰似乎闻到了刀兵的味道。

　　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开始打坐。

　　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容许这里变成过去那样。

　　…………

　　打坐并没有什么技巧。

　　师父说，尽可能保持一个舒适的姿势，让自己放松下来，只要你觉得没问题，躺着站着甚至是倒立都行。

　　但因为人体工学的缘故，大多数人舒适的姿势都是盘腿、含胸、双手自然置于膝前。

　　所以这个姿势被称之为「打坐」。

　　打坐是为了放松，而放松是平心静气，保持专注。

　　同理，凝聚注意力这件事也有技巧，就和失眠的时候数绵羊一样，你最好得找点什么东西吸引你的注意力，而这个东西，最好来自你自己。

　　没有比呼吸和心跳更能让人专注于自己的东西了，调整呼吸，长短都行，急缓皆可，规律由你自己定，关键是要真能让你投入所有注意力。

　　从呼吸中感受自己心脏的律动，在极静之时去体悟那些平时无法察觉的身体变化。

　　毛孔的舒张、血液的奔涌、肠道的蠕动……

　　再接着，试着去感受那些更加入微的存在，比如说……神经元中传递的电讯号。

　　这听着很难，但如果你真的能在极静中感受到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微观的世界便会展现在眼前。

　　陆辰已经保持绝对静止的状态好一会儿了，眼前漆黑的世界就像是开车行驶在暗无天日的隧道，一点光芒自隧道尽头出现，保持专注，朝着那缕光爬行而去，当所有的黑暗都被抛诸脑后时，陆辰看到了璀璨银河。

　　那不是真正的银河，废土的尘埃遮蔽了天空，即便是在晴朗的夜晚，头顶也看不到星星。

　　那是入定之后，内视状态下，陆辰所有的神经元。

　　观测身体内部的群星浩瀚，这，便是静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