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个相对论，今天对高卫华尤其明显。

　　旁边表姐魏蕙丽没忘记奚落他：“晽晽回去半个多月，你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吗？”

　　“昨天她打过来，直接喊我叫蕙丽姐。”

　　“初见面对人家那样，傻人有傻福，现在福气落到身上，可不要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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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蕙丽53年12月25日，朱晽52年12月20日，比前者大一岁多。

　　两人没对过年龄，只有高卫华心里明白，叫姐是从他这边论起，朱晽是在表态。

　　“我懂！”

　　高卫华没敢跟魏蕙丽申辩，故意岔开话题：“姐认识报社的人吗？我想托他们发个稿子。”

　　“你不是写小说和剧本吗？”

　　魏蕙丽提醒高卫华：“别妄谈时务。”

　　她担心他飘！

　　“我怀疑过朱晽。”

　　高卫华没打算对魏蕙丽隐瞒，提到两人交往的过程，以及自己如何用行动补救的。

　　“《大众电影》封底？”

　　魏蕙丽斜睨高卫华一眼：“你真会讨女孩子欢心，看来我是白担忧了。”

　　“表姐是关心我。”

　　高卫华眼中有着期盼：“我想在报纸上再呼吁大家关注一下农村电影，和去年《华民日报》的文章呼应。”

　　“说不得能影响到《大众电影》，再添加一块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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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大众电影》编辑部已经确定版面，现在是想着多方推动。

　　尽人事、听天命，即便没成，也不会后悔。

　　“我想想！”

　　魏蕙丽蹙眉思索，很快眼睛闪亮：“前段时间华新社有人来我们戏剧团，说要拍个电影。”

　　“他们和报社打交道比较多，我帮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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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

　　两人还在聊，桌上的电话震动。

　　“快去接！”

　　魏蕙丽推下高卫华，招呼戏剧团的接话员到旁边聊天，给他留下私密通话的机会。

　　“朱晽？”

　　“是我！”

　　电话那边的朱晽语调里透着幽怨：“好你个朝巴高卫华，没有半点儿歉意的表示。”

　　“你以前怀疑我，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结果等你大半个月，连封回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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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巴本来是骂人的，到了两人这里，成了朱晽调侃高卫华的昵称！

　　“我忙！”

　　高卫华急忙解释：“每天都要拍戏，也是最近才有时间。”

　　他没说《大众电影》封底这件事，万一不成功，朱晽会失望的。

　　“哼！”

　　朱晽没跟高卫华计较，兴致勃勃问道：“爸妈同意送我去燕影学院上进修班，你也来这个学校吧？”

　　“我准备考华戏。”

　　高卫华暗暗叹口气，给出解释：“听说他们那边的宿舍好。”

　　他没说实话。

　　燕影学院和华戏不太一样，进修班是普通人能随便进的吗？

　　高家没有朱晽家的底蕴，高卫华也只是个刚参演一部电影的小透明，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仰仗。

　　“华戏的宿舍好？”

　　朱晽觉得高卫华的想法很奇特，虽然有点儿失望，却表示理解：“我改天去看看。”

　　“你要到9月份回来？”

　　她又换个话题：“其实我家里有住的地方，要不要……”

　　你家里？

　　高卫华想起‘咱爷俩一见如故’的朱云青，撇撇嘴。

　　抵足而眠那段时间，足以看出朱晽父母的态度。

　　估计就是当赘婿，都不一定能得到认可。

　　“剧组不知什么时候拍摄结束，还是别麻烦你们家。”

　　他装作听不懂朱晽的暗示。

　　朱晽刚刚说那句话时，脸已经通红，再进一步就是明示，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再聊几句，直到朱晽有同事过来，这才跟高卫华告辞，挂掉电话。

　　回到所在的医药检测部门，她轻车熟路做事的同时，也在考虑高卫华说的话。

　　这个朝巴就不懂她的心思，不想跟她上同个学校吗？

　　再或者自己也去华戏？

　　她下班回到家，试探着问母亲方珍：“我听说华戏老师教的好，能不能不去燕影学院？”

　　“华戏？”

　　方珍深深看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今天在医学院打过电话吧？聊了足足十几分钟。”

　　“是鲁省那个小子要考华戏？他到底好在哪里，值得你牺牲事业？”

　　“说我们给你指定是包办，你自己找的，连个工人都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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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朱晽无言以对。

　　80年代工人很吃香，起码有正规工作，母亲说得有几分道理。

　　高卫华有才华，品行也端正。

　　她想这样反驳，但牵涉到高卫华曾认定自己是‘有夫之妇’，还是忍住。

　　否则让母亲方珍知道，肯定会加深她对高卫华的坏印象。

　　“吃饭！”

　　厨房里的朱云青赶紧端菜过来，没让老婆再借题发挥、引发母女争辩。

　　但就算如此，朱晽心里的那股倔劲儿还是上来了。

　　不去母亲安排的燕影学院，就是要考华戏，而且要靠自己！

　　她悄悄找高考书籍，担心母亲知道，没指望医学院的同事，想到军影制片厂的洪雪敏。

　　“我帮你找找看。”

　　洪雪敏满口应承，和她相约下周见面。

　　“最近跟二哥有联系吗？”

　　刚刚碰面，洪雪敏问朱晽。

　　高卫华是老二陈仁武，朱晽就是老二媳妇水莲，这是在借电影里的关系调侃她。

　　“打过一次电话。”

　　朱晽也没瞒洪雪敏，话里满是惆怅：“他说自己很忙，我总觉得他不在意我。”

　　“这样说就不对了！”

　　洪雪敏从包里拿出本《大众电影》，满脸羡慕道：“你看看封底。”

　　“5月新出的？”

　　朱晽随手接过来，看到封底穿着花格衫的自己，满脸惊讶：“这是我？”

　　她扮演的水莲占大半个版面，后面远景是充作衬托的高卫华和大衣橱，分明是截取的拍摄镜头。

　　“对啊！”

　　洪雪敏语调幽幽道：“我问过剧组的赵导，还有沪城《大众电影》编辑部的朋友。”

　　“是高卫华出的主意，要宣传华国好儿媳。”

　　“我看他就是打幌子，分明是要为好老婆谋取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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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说些什么，朱晽没听进去，整个人陷入激动中。

　　朝巴的高卫华，上次打电话就不能告诉自己吗？

　　哦！

　　朱晽懂了。

　　有的男人只会做，而不是靠嘴夸夸其谈！

　　再没心思跟洪雪敏聊天，朱晽匆匆离开，回到医学院，找领导提辞职。

　　还有两个多月要高考，她要全力以赴复习。

　　“你疯了！”

　　事后得知消息的方珍回到家暴怒，呵斥朱晽：“就算去燕影学院学表演，也要等通知书来啊。”

　　“我报华戏！”

　　朱晽语调淡然，却透着笃定。

　　人生苦短！

　　就是要破釜沉舟！

　　她要和高卫华尽可能多些日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