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狠人吗？

　　为拍电影忽悠自己父亲，真是个孝女。

　　拿医学院的稳定工作当筹码，她也算用心良苦。

　　高卫华错了！

　　朱晽何止是狠人？

　　第二天早上，她似乎听着这边的动静，和高卫华差不多同时出屋。

　　“你前天说的话提醒到我，我才决定要破釜沉舟的。”

　　“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做出改变。”

　　“请高卫华同志帮我，我可以做任何事。”

　　……

　　朱晽目光灼灼，眉宇间满是坚定。

　　任何事？

　　你已经嫁作人妇啊！

　　还好我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否则早就学曹贼。

　　吐槽归吐槽，高卫华明白朱晽的心思。

　　赵桓章同意朱晽参演电影，却没有指定角色，心里也是有着小九九的。

　　相貌是没问题，文艺技能也有，是否契合就需要再考察。

　　如果有其他合适的专业人选，朱晽大概率演个配角，台词最多有个五六句那种。

　　朱晽故意提及前天高卫华说的那些话，是她蕙质兰心的表现。

　　要他帮她谋求更好的角色？

　　聪明！

　　高卫华帮不帮？

　　当然帮！

　　这是那个为演好《梨园传奇》女主角花想容的朱晽，那个时候她不懂川剧，跟着剧团下乡，白天练功、晚上观摩演出。

　　最后朱晽不仅出色完成影片角色，还能演出完整的《秋江》等剧目。

　　先不说高卫华前晚的辗转反侧，单是她想要突破和改变的决心，就值得他替她争取。

　　“没问题！”

　　高卫华点点头：“有你协助我，上午我就能干完活儿。”

　　“你帮我挣工分，我给你讲剧本。”

　　……

　　“剧本？”

　　朱晽满脸惊讶：“赵叔叔不是拿去沪城吗？”

　　“我这里还有。”

　　高卫华指指脑袋，自信满满：“下午就能赶出来。”

　　“那还等什么！”

　　朱晽眼中满是期盼：“我们赶快干吧！”

　　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丁子寨没人催高卫华，他提出下午休息，丁福贵自然是满口答应。

　　就是这两天，丁福贵趁着春耕还没到，已经召集寨里的青壮劳力，准备在知青点旁边再起个院子。

　　院子一方面可以做拍摄场地，还能当临时住所，方便演员们体验生活。

　　赵桓章也是个阅历丰富的人，哪怕沪影制片厂没批经费，但初见面请客都敢自掏腰包，更加不会亏待丁子寨。

　　他留下五百块钱，充作前期搭建院子的费用，让寨子里的人干劲儿十足。

　　所以高卫华那点儿工分，根本没看在丁福贵眼里。

　　没有他写出剧本，招来沪影制片厂的剧组，寨里哪来的福利？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调回燕京的高卫华，留在这里不曾怨天尤人，干的活儿对得起他的工分。

　　寨里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谁敢说闲话，其他乡亲能群起攻之。

　　所以高卫华留在屋里抄写剧本时，朱家父女和寨里来围观盖院子的大娘、小媳妇们聊天，听到的全是前者的夸赞话。

　　“卫华这孩子勤快，谁嫁给他，是谁的福气。”

　　“我们家那个只知道吃完睡，哪里比得上卫华有学问。”

　　“卫华如果是咱们泉城的，说媒的人早就挤满门。”

　　……

　　朱晽听出她们的言外之意，脸发烫心发慌。

　　但人家没有明说，她只是羞涩点头，随声附和。

　　“走开！”

　　“走开！”

　　……

　　丁福贵过来解围，赶走‘居心不良’的老少娘们，安抚朱家父女：“她们没坏心思，你们别计较。”

　　“没事！”

　　朱云青也不是不懂一点儿人情世故，笑着摆摆手：“都是咱们鲁省的，我只觉得亲切。”

　　“对啊！”

　　丁福贵趁机说出目的：“卫华这孩子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哪怕他家里有问题，也和他无关吧？”

　　“我们寨里这些人也不懂，想托朱教授回燕京打听打听。”

　　……

　　“这个……”

　　朱云青有些犹豫。

　　已经80年，知青大部分都能返城，高卫华迟迟没拿到调令。

　　本人没问题，那就是燕京的高家有状况。

　　按照妻子的意思，他们家向来远离这种事情，朱云青哪会轻易答应。

　　“没问题！”

　　朱晽没有父亲的瞻前顾后，抢先答应：“我们找人问问。”

　　“谢谢你们！”

　　丁福贵很高兴，喊人送来花生、地瓜干，更加热情。

　　“晽晽，你……”

　　朱云青等丁福贵走开，想埋怨女儿轻易许诺。

　　“爸！”

　　朱晽一句话就堵住他的责问：“我要在这里拍电影，少不得跟寨里的人和高卫华打交道。”

　　“您趁早问清状况，不是更好吗？”

　　……

　　对啊！

　　朱云青觉得在理。

　　真要有问题，哪怕绑走女儿走，也要远离高卫华。

　　“我明天就进城，找你外公托人查查。”

　　他表示同意。

　　“咱们反正没事，不如现在就去。”

　　朱晽提醒朱云青：“否则那些人围过来，您不觉得难受吗？”

　　她早就好奇高卫华没返城的原因，更想借打电话的机会向外公求助，怎么会让父亲一个人去。

　　“好！”

　　没有出朱晽所料，这里无所事事的朱云青满口答应。

　　两人去到泉城邮电局，朱晽趁着和外公聊天的机会，提出请求。

　　听说是《好事多磨》剧本的作者，又和外孙女拍电影有关，外公满口答应。

　　本来就不违规，举手之劳而已，他乐得帮忙。

　　朱晽很开心，忍着没告诉高卫华，想给他一个惊喜。

　　再回到丁子寨，高卫华拿出新写的剧本，建议朱晽以电影里老二媳妇水莲为目标训练自己。

　　“真的可以？”

　　朱晽心中忐忑。

　　水莲是《喜盈门》中最出彩的角色，她能演好吗？

　　“你的形象不适合演泼辣的陈家女儿陈仁芳，更符合华国好儿媳的形象。”

　　高卫华鼓励朱晽：“我和朱教授都可以跟你搭戏，到时准保让赵桓章导演认可！”

　　“卫华说得没错！”

　　朱云青看过剧本，当然希望女儿演水莲，赞同高卫华的同时，顿觉得他没那么讨厌。

　　他的女儿乖巧懂事，演不成水莲和陈仁芳，难不成要演大嫂强英那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吗？

　　这小子看人真准！

　　“好！”

　　朱晽点点头：“我全力以赴！”

　　所以等赵桓章带剧组来丁子寨时，高卫华第一时间提建议。

　　“没有谁比朱晽更适合演水莲！”

　　他斩钉截铁道：“赵导要相信我！”

　　高卫华建议朱晽演水莲？

　　赵桓章有些茫然。

　　回沪城这些天，高卫华和朱晽之间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