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安和姚薇盯着水里的鱼看了许久，而那鱼对来自人类的注视毫无所觉，鱼尾一摆一摆，转着圈游动，锅里的水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为了防止水太少那鱼游不开，陆希安还特地把桶里的水往锅里倒了一些，那样子就好像是准备添水下锅似的。
锅里的鱼连水的多少变化都没有感觉，游得平静而轻缓，动作一成不变。
“这鱼的生命力真顽强啊！”
陆希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嗯。”
姚薇点点头，说。
两人以前都没有注意过这样的情况，严寒降临时，他们都会躲起来，不会去注意这样的情况。
如今也是因为车上有空调，可以确保他们在极寒的天气里保持行动能力，两人才会开车来到河边，凿冰取水。
陆希安猜测道：“这应该就是现在的环境下水里的鱼能挺过严寒的原因吧？不知道其他的动物是怎么样挺过来的？”
姚薇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见不到。”
他们确实见不到，野外的动物在寒冷降临时总会躲到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有时候还需要顶着突然而至的严寒走一段路，可那些动物似乎从来不用。
陆希安怀疑能挺到如今的动物，会不会都觉醒了某种提前预警的能力，就好像蚂蚁搬家、燕子低飞一样，可以在寒流袭之前有所警觉，及时躲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介意之后抓一只小型动物养一段时间，仔细观察观察。
陆希安道：“不知道罗平知不知道这种情况？那家伙说要通过动植物得到启发，研究这种现象，应该会对他有所帮助吧？”
姚薇说：“不知道。”
她应该说的是不知道罗平知道不知道。
陆希安道：“管他知道不知道，以后再遇到，把这事告诉他一声就是。这鱼咱们现在怎么解决，是留着再观察观察，还是等到下顿饭吃了？”
姚薇思索了片刻，回答说：“研究到下顿饭吃了。”
两全其美，一点不浪费。真不愧是姚薇。
陆希安笑了起来：“好，那就研究到下顿饭吃了。”
下顿饭其实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天气太冷，又不是在丰城县潭村口那个避难所里面，陆希安和姚薇根本没什么条件生火做饭。
寒流如果持续太长时间，他们就只能在必要的时候吃些干粮充饥了。
所幸他们现在干粮不少，手头还有罗平给的压缩饼干。
那东西可是顶饱得很。
在水边凿够了冰，把水桶和锅都装满了水，两人就再次启程。
一路向西，走了很久以后，一座城市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城市的风格也跟瑜北市大不相同，陆希安一路从北而来，所见的城市，无论破败完好，也都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姚薇的《世界地图册一》上显示的城市名称就是通州县。
县城道路宽阔，高楼稀疏，看起来风格和城外草原荒野一样，给人一种地广人稀的感觉。
不过认真说的话，而今这世界，哪里人不稀？
“这个通州县我们必须进去。”
陆希安在县城之外找了个合适地方，把车停下时，副驾驶席上的姚薇瞧着地图说了一句。
她补充解释道，“蒙新市的加油站太少了，如果这里补充不到汽油，继续走下去，可能有风险。”
风险自然不必多说，姚薇担心的是前路无处加油。
陆希安点点头，说：“好，那就进去看看。”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刚刚把话说完，一粒雪花忽然就飘落下来，粘在前挡风玻璃上面。
这一粒雪花仿佛是先头侦察兵，在它之后，整个世界忽然就浮满白点，甚至遮挡了视线。
陆希安叹了口气，说：“天公不作美，还是再等等吧。”
“嗯。”
姚薇点了点头，说。
转眼之间，地上就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在这样的条件下，开车十分危险。万一县城里有人盘踞，他们贸然进去，却不好迅速开车离开。
到时候就只能和人正面遭遇，陷入苦战了。
——陆希安虽然也算是个老司机，但并不相信以自己的水平，能够在冰天雪地里开快车不打滑。
无论是守着一车的物资和别人打正面遭遇战，还是开车一不小心撞墙了，都不是陆希安想要看到的情况。
于是陆希安就此把车熄了火，取出两块面包来，和姚薇就着水分吃了，把座椅靠背往下一放，盖上被子休息。
陆希安选择的这个地方位置极好，山丘拱卫，正好有个山头遮挡，与县城边缘的高楼隔开。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需要担心县城里的人在高楼上发现他们了。
“你说，这通州县的县城里会有人吗？”
躺下以后，陆希安并没有着急睡觉，而是问了一句。
姚薇也没有睡着，侧头从车窗上往县城方向看了一眼，说：“不知道。”
其实车窗上什么也看不到，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县城里就算有人站在高楼上负责警戒，这时估计什么也发现不了。
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偷偷潜入进去的好时机。
但机会同样也是风险，陆希安和姚薇都不想把自身置入险境，所以还是打算等待。
“县城里要是有人的话，你说会是好人还是坏人？”
陆希安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回姚薇回答得十分斩钉截铁：“坏人。”
陆希安不由笑道：“说得这么干脆，你是没见过好人么？”
姚薇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意思看样子是在说真没见过。
陆希安吐槽道：“那我不算是好人么？”
姚薇道：“你不一样。”
陆希安道：“我怎么不一样？难道我不算人？”
姚薇侧头瞅了陆希安一眼，不想说话。
她觉得陆希安有时候真喜欢说废话，她喜欢听，但是不喜欢接。
“好了好了，睡觉。”
陆希安用被子把头一蒙，然后对姚薇脚底的机械狗说，“狗子，做好警戒。”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狗子在后面给空调通电呢，只好道：“算了，咱们自己警戒吧。”
姚薇道：“没事，有危险我可以感觉到的。”
陆希安笑道：“你的新人类型号肯定和我不一样，我就没有这样的功能。”
姚薇：“……”
她也学着陆希安的样子，用被子蒙上了头。
外面的白雪把整个世界都照得极亮，让人睡觉不太舒服。
陆希安有些后悔了，从潭村口避难所出来的时候，没多拿些床单，不然这时候可以当成窗帘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