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大明:陛下,您听过钢铁洪流吗?

第83章 每个行业都要讲规矩

  城西张铁匠抱着胳膊冷笑:“抡锤的勾当,倒叫你整得像跳大神...“

  话音未落,隋远把铁粉往火盆里一扬。

  轰隆!赤色火舌蹿起丈高,惊得围观人群齐齐矮了半截。

  两个衙役腿肚子转筋,官刀当啷掉在地上。

  “铁遇氧气剧烈燃烧,生成四氧化三铁。“隋远举着烧红的铁片转圈,“张师傅,这招怎么样?!”

  张铁匠扑通跪地咣咣磕头:“这、这真的是太上老君的炼丹术啊!”

  “错!这叫Fe₂O₃...“隋远突然卡壳,这才想起明朝人哪懂化学式。

  他挠挠头改口道:“这叫以毒攻毒术!用火山灰降伏铁矿妖,再请雷公电母助阵......”

  “最后一课...”隋远故意拖长音调,看着角落里那个满手老茧的瘦弱少年眼睛发亮,“谁想学真正的炼金术?”

  “包教包会还包婚配,只要做隋家学徒...”

  话音未落,人群如沸水般炸开。

  穿补丁长衫的书生挤掉了纶巾。

  打铁的少年撞翻了吴知县。

  连桥头算命的瞎子都举着卦幡往前冲。

  “我要学雷公电母术!”穿开裆裤的娃娃往台前挤。

  “师父收我!我会抡八十斤铁锤!”

  “举人老爷,小女子愿奉上全部嫁妆......”

  县太爷家的纨绔公子也挤到前排:“本少爷要学点石成金之术!”

  隋远看着乱作一团的人群哭笑不得,不管怎样,自己这大明万历职业技术学校,总算开张了。

  隋远突然瞥见街角闪过一道黑影。

  那戴斗笠的姑娘已经连续三天在铁匠铺转悠了,腰间的牛皮鞭柄上好像是刻着戚家军的虎头徽记。

  他强压下心头疑惑,继续招生。

  “报名者排左队,有特殊兴趣的排右队啊!前日李秀才非要研究烟花配比...”隋远提起铜锣边敲边吆喝。

  话音未落,角落里那个满手老茧的瘦弱少年突然冲了上来:“俺要学那个冒绿火的戏法!“

  “那是铜离子焰色反应。“隋远往少年手里塞了包胆矾。

  “不过先说好,烧了眉毛别找我赔。”

  他转头冲又惊又喜的隋老爹挤眼:“看见没?这就叫兴趣是最好的春药...咳,最好的先生!“

  忽然,他眼神一凛,那个戴斗笠的姑娘已经在报名队伍中了。

  日头西斜时,隋远手上的名册已经有三十余人了。

  靖康县,北郊朱家货栈还笼在晨雾里。

  朱辰杰捏着铜钥匙的手微微发抖,库房锁孔转动的咔嗒声显的格外清晰。

  “慌什么?“父亲朱永忠的声音裹着松烟香从身后飘来,“咱们朱家卖的不是铁胚,是规矩。”

  铁门轰然洞开,三千斤铁胚整整齐齐码在青砖地上。

  月光下泛着幽蓝,每块都烙着指节深的“朱“字,像无数张咧开的嘴。

  朱辰杰望着那些棱角分明的铁块,眉宇间透着跃跃欲试的喜悦。

  这些明日就要被各地铁匠铺抢破头的货物,此刻对他而言即将变成成堆的黄金。

  檀香缭绕的厅堂中,朱永忠端起青瓷茶盏,指尖摩挲着盏沿的冰裂纹,目光扫过案头堆积的货单。

  “杰儿,可知为何每月初一、十五才放货?”朱永忠忽地开口,声如沉钟。

  朱辰杰向前半步:“自然是为控市价。南京八县铁胚皆仰我朱家鼻息,奇货可居方显金贵。”

  “肤浅!”茶盏重重磕在案上,吓得朱辰杰脖子一缩。

  少年喉结滚动,却仍不服:“但如今州府冶铁所渐兴,若不加量——”

  “短视!”朱永忠拍案而起,袖中滑出一枚鎏金令牌,上刻“御赐皇商”四字。

  “当年你祖父在兵部武库司当差,成化二十三年的账本记得清清楚楚。”朱永忠枯瘦的手指抚过铁胚上的“朱“字烙印。

  “你以为那些衙门为何睁只眼闭只眼?上月布政使夫人六十寿辰,库房少了三成账面的铁胚,隔日便送来‘急公好义’的匾额。”

  “记住,咱们卖的不只是铁胚,是分寸。”

  暗室门轴吱呀转动,朱永忠擎着烛台照亮壁上盖着黄绸的鎏金神龛。

  他突然扯开的黄绸打开神龛,三件宝物在烛光中若隐若现:左边是金丝楠木算盘,珠子全用辽东东珠镶嵌;中间供着块三寸宽的青玉圭;右边悬着半块锈迹斑斑的铁胚模具,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矿渣。

  朱辰杰声音有些干涩:“父亲,张江陵旧宅上月被抄出二十万斤精铁...“

  “糊涂呀!”朱永忠将烛台重重按在玉圭底座,御赐的“忠勤体国”四字在光影里明灭不定。

  “那位阁老六年前就躺在棺材里吃香火了,你当皇上真会跟死人计较?“

  “该怕的是活人——新任兵科给事中,可是在蓟州炼过铁的。”

  暗室骤然灌进穿堂风,金丝楠木算盘上的东珠叮咚作响。

  朱永忠枯指划过模具凹槽,铁锈簌簌落在青砖缝里,“如今南兵北调,九边重镇的军械所全换成晋商把控,你以为那些山西佬的炉子烧的真是煤?“

  货栈外突然响起马蹄急停声,几个穿官服的人正在盘查车队。

  朱辰杰瞥见灯笼照出八人抬的绿呢轿子,轿帘掀起时,露出半截蟒纹曳撒——是镇守太监的服色。

  “上月通州码头。“朱永忠突然开口。

  “二十船江西瓷在天津卫被扣,你猜最后怎么放的?”

  他弹落一颗东珠,珠子滚进铁胚缝隙,“宫里刘公公养了只会说话的八哥,喙上镶的绿松石抵得上一县赋税。”

  “不加量哪来的钱,还不够养这帮蠹虫的”,朱辰杰攥紧令牌,“那我们今天还卖铁?”

  “卖!还要当着东厂的面卖!”老商人抓起账本,“记住,皇上要钱修陵墓,太监们要钱养打手,咱们把七成利分出去,铁模子就能接着用。”

  “铁胚出了门,可以是镰刀,也可以是箭头——关我们卖铁的什么事?!”

  远处传来更夫竹梆声,货栈外墙隐约响起车轮碾过碎石的响动。

  卯时初刻,第一缕天光刺破雾霭时,货栈外已排起蜿蜒半里的车队。

  当朱永忠捧着鎏金账簿迈出门槛时,整条长街霎时鸦雀无声。

  开市锣响时,朱永忠高声喊:“今日三百斤,老价钱!“

  排队的人疯抢木牌,东厂的人却在记买家名字。

  老掌柜沙哑的嗓音又响起,“奉劝诸位莫学上月永昌号——私炼生铁的炉子,可烫手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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