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林看到小尼尔特抿紧了嘴，大尼尔特则脸色无奈。

　　大尼尔特道：“这是意料之外。”

　　游林拧眉，质问道：“所以你们把我引过来是想做什么？”

　　“你又为什么跟踪我们？”大尼尔特针刺般反问。

　　游林大大方方的答，顺便给自己贴把金。

　　“我好奇你们怎么连复方汤剂都不喝就出门了，顺便看看你们会不会遇到危险，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说着，游林仰头打量两人，问道：“这才是你们的真正样子？”

　　大尼尔特摇头：“不，这是戴上王冠的结果。”

　　游林仔细观察她们头顶的王冠。

　　精致的王冠仿佛闪耀的金色光辉，始终散发着浅金色的光芒，这光芒萦绕在大厅里，和闯过玻璃的阳光缠绕纠结，仿佛金色的雾气和灰尘。

　　游林猜想：“你们想让我戴上这东西改变性别开门？”

　　小尼尔特语气冷淡地解释：“你具备和薇薇安相似的‘牧神’和‘母神’属性，就算你是男人也可以开门。”

　　游林脸色略稍缓和。

　　“你们以为我是湖底那个女人的化身？所以想杀我？”

　　那个女人显然是因为精神失常被封印了，如果是因为这个，他能理解。

　　他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大尼尔特却摇了摇头，眼神探究地看向他，像是要把他里里外外地研究透彻。

　　“不，我们以为你被她污染了，你的力量的表层逻辑很像薇薇安的黑魔法。”

　　“所以在我召唤月球的时候，你们确定了我不是黑巫师！？”

　　游林表情逐渐严肃，语气逐渐提高，情绪逐渐惊悚。

　　——两个不同的体系，仅仅一招就被看穿了根本性差异，这两个是真神吗？

　　但同时，他心里也升起愤怒和杀意——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哪里像个疯子，竟然因为她们自己的臆测就把他往魔神面前引！

　　大尼尔特善意道：“我们只是能检测出薇薇安的力量。”

　　注意到她始终不曾松懈的魔杖，游林表面上接受了她的善意，然后向小尼尔特问道：

　　“如果我不帮你们，你们就要杀了我吗？”

　　小尼尔特原本不想说话，听到他的话眉毛微皱，沉声强调道：

　　“阿瓦隆城堡禁止死亡。”

　　大尼尔特补充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你和平谈判。”

　　游林一扬眉毛，脸上表情嬉笑，眼神却很冷漠：

　　“你们应该清楚，出去之后我不会放过你们。”

　　大尼尔特淡淡道：“我们希望能展示诚意和错认的歉意，所以你可以在这里和我们打一场，等你失败后，你就愿意和我们和平详谈了。”

　　没兴趣听她的普信废话，在大尼尔特话语还没说完的时候，游林就一脚踩在地板上。

　　他脚掌用力一踏，庞大的力量在坚实的地板反震出秒速十公里的风暴，他借力向上一跃，就雷霆般冲上大厅上空。

　　在靠近的瞬间，他双手插进风中一抽，大厅里的风暴瞬间消失，化为两把动能极大的风刃斜砍向两人。

　　大尼尔特淡淡抬剑斜刺，剑尖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轻易斩断风刃的存在概念。

　　风刃转化回风暴，剑锋继续砍向游林的头。

　　他现在是利用反作用力升空，比不上她们自己飞行灵活，根本躲不开。

　　但大尼尔特没有松懈，接着她就见游林身体一扭，在半空化作一条身体细长柔软、翅膀狭窄短小的翼蛇。

　　他翅膀插入风中一扇，被改变的风轨就把细长的蛇身挤压成诡异的弯弧，带着他俯冲向下斜弯绕过剑锋，接着猛冲向上缠向大尼尔特的脖子。

　　风暴的速度超越了大尼尔特身体的极限，她根本来不及闪身躲开和做出反击，就被游林缠上了脖子。

　　游林张开蛇嘴、弹出毒牙，要洞穿她的脖子大动脉。

　　眼看自己就要得逞，游林在心里疑惑这也太顺利了些，甚至开始想要不要提前计划，就这样在她身上开个两个连接太空的牙洞——阿瓦隆禁止死亡，太空该死就去死。

　　他正要得逞，就见被大尼尔特护在身后的小尼尔特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淡红褐色的魔杖。

　　魔杖挺直修长，十四又三分之二英寸，直接抵在大尼尔特的脖子上。

　　他心里一惊，立刻松嘴退开，几乎是同时，一支金色的利剑从他刚才咬向的位置长了出来，鲜血在剑身表面蜿蜒。

　　见没刺中，小尼尔特挥剑斩断大尼尔特半截脖子，从最短距离腾出剑来，就推开行动丝毫不受影响的大尼尔特，两人从不同的方向攻向游林。

　　游林没有变成更小的东西躲开，而是放大身体径直前冲，同时尾巴一弯卷向大尼尔特。

　　就算鲜血在动脉里向外狂飙，曾经玫瑰般的脸颊变得苍白如尸，大尼尔特依旧表情从容，身体白鸟般飞翔，那连概念都能斩断的利剑要直接砍下他的尾巴。

　　同时，另一边的小尼尔特追向他的头颅，要砍下他的头结束这场闹剧。

　　见大小尼尔特都已经追到他身边，他立刻掉头回弯，上半截蛇身钢铁铸环般绕过抽向大尼尔特的尾巴，绕成一圈。

　　随后他弯向另一侧，把小尼尔特也环在体内，张嘴咬住搭在身体中段的尾巴。

　　他身体再次变形，化为概念性的物质，大小尼尔特见状似乎是没想到他妄图用概念来关押她们，表情都懵了一瞬。

　　但她们动作都没停，在分隔开她们的两个环中挥剑，要斩断首尾相连的“8”字环。

　　下一瞬，她们两个就消失在他身体的双环中，脱离了地月系。

　　——以月亮为锚点，身体化作地月系内的无限。

　　如果尼尔特姐妹不动，他只能变招另寻办法，但她们偏偏没看出来那是什么，所以她们动了。

　　而作为已经达成的地月系内的无限，任何增加都会被驱逐到地月系之外。

　　——地月系外，是阿瓦隆的女神不能完全操控、为所欲为的时空。

　　游林变回原形，打开月食之门，踏上月壤，掀动月球引力化成空间波浪，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要飞回地月系的尼尔特姐妹拍远，同时纵身追了上去。

　　尼尔特姐妹立刻立剑格挡保护自己，没有被空间波浪拍碎，但还是随着震动的空间被排斥到了二十万公里之外。

　　没有废话，他变身翼蛇，身体雷霆般闪过，达到光速，冲到被拍到二十万公里外、认为他一时间追不上来、有时间可以做出应对的尼尔特姐妹之间。

　　尼尔特姐妹眼中刚刚映出他的身体，他就已经变成身长六百公里、身宽一公里的大蛇。

　　他张开蛇嘴弹出毒牙向下一咬，致死性的毒牙正好压在两人头顶，把想要飞向对方准备对策的姐妹洞穿。

　　粗壮的毒牙把两姐妹完全打成烂泥，摧毁意识的毒液杜绝了她们利用魔法临死反扑的可能。

　　脱离两人双手的金色利剑在他嘴中翻转一圈，轻易刺进了他足以硬接核爆的下颚，但花朵形状的剑格和护手压在了肉上，没让它们洞穿他的下颚一直坠落到宇宙深处。

　　变回原形，拘禁尼尔特姐妹的残尸和王冠，他伸手抓住了那两把剑。

　　“神奇的东西。”

　　游林感叹，这种能够无视一切、连概念都能斩断的武器实在太诡异了，放在维达恩也是少见的神器。

　　要不是她们反应太慢，他至少得拼上半条命才能惨胜。

　　“这不会是神话里那把湖中剑吧？竟然是一人一把。”

　　面对这种好东西，游林当然有占为己有的想法，但这两把剑依托于魔杖存在，而这两把魔杖不是他的。

　　但是还有另一顶王冠，它应该也有配套的湖中剑。

　　可思索片刻，他就放弃了从湖底的女人头上偷王冠的想法。

　　——那个女人是恒星级的，放逐到地月系外根本没用，甚至放逐到太阳系外也没用，他怀疑那女人甚至能硬抗黑洞。

　　毕竟她能吸收月球的力量，吸收速度还快得吓人。

　　看来是得从那扇门入手，她们一直想进去，门后应该是存放王冠的地方。

　　为了得到关于门后的详细信息，游林侵入了她们的身体，检阅她们的灵魂，灵魂上有意识残留的痕迹，足够让他看到她们的思想。

　　残破的碎片一幕幕闪过，连成动画，他飞快记下并分析，很快就看到了自己，他顿了一下，眼中不自觉闪过嫌弃。

　　——竟然一出门就被发现了。

　　他接着向后翻，神色逐渐沉默。

　　“嘶——”

　　看完全程，知道她们的确没有杀他的打算，游林难受地挠了挠头，他有点儿不确定该怎么办了。

　　灵魂公平的记录一切，而且不能修改，从记忆来看她们的确是想检测他有没有被薇薇安污染，而且一直在准备出手救人，所以他做的这一切就有点儿过了。

　　但现在他杀了她们一次，肯定是结仇了……

　　虽然可以说知道阿瓦隆能复活她们，所以他只是在泄愤，但他刚才那一刻不停的连招和放逐太空的手法实在没有半点儿说服力。

　　——算了，将错就错吧，让仇恨到此为止，不然她们活过来他就得死了。

　　把两人的灵魂和王冠收起来，那扇门他是一定要进去的，有灵魂、王冠和金剑在，他又是制造身躯的行家，可以试试造两个傀儡出来开门。

　　做了决定，他把王冠抓在手里，要把一切带回去，就看到黄金环中那圈始终平静的水池突然泛起波纹。

　　他立刻松手退后，就发现太空突然变得分明，被一种无形无质、甚至没有力量的非存在之物调和。

　　他立刻提起警惕，就看到太空突然物质化，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和一张米白色的木质圆桌，桌上放着一盘生肉，肉上摆着一颗人头。

　　游林立刻后退——那颗人头竟然是小尼尔特！

　　他移开视线，看向四周，就看到大尼尔特坐在他左边，表情沉默，眼神是癫狂的神经质。

　　她面前摆着一副骨头打磨的餐具，上面放着一块肉，那肉来自哪里不言而喻。

　　他的眼神立刻变了——自己这是穿越到了哪条见鬼的世界线！

　　他立刻要环顾四周寻找离开的方法，就看到大尼尔特头顶突然出现了那顶黄金王冠。

　　接着，她癫狂的神色就变得平静，像是恢复了正常，但配上周围的环境就显得很诡异。

　　而此时，餐桌上的小尼尔特头顶同样出现了王冠，接着餐桌上的生肉和大尼尔特身前的骨头餐具就飞了回去。

　　骨骼和生肉搭建起人型，被磨损和吃下去的部分则被王冠中倾泄而下的黑色潮水淹没、补齐。

　　很快，小尼尔特活了过来，从桌上站了起来，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长裙，手里还拿着那把剑（都是从王冠里倾泄下来）。

　　看到她们一个无奈、一个沉默看向自己的眼神，游林确定她们就是自己刚才杀死的两个人。

　　“这是哪儿？”他问道。

　　大尼尔特站起身，餐桌突然消失不见，她身上也换上了一件蓝色的长裙，手里拿着那把剑。

　　在她起身的瞬间，大厅和圆桌就消失不见了，这里变成了一片漆黑又斑斓的湖水，他们三个站在水上，不会沉底。

　　小尼尔特抬剑刺进水里，用力一划，跳了进去。

　　大尼尔特无视了这一幕，淡定的解释道：“这里就是门后。”

　　看到她半点儿不惊慌的神色，游林明白了。

　　“所以你们一直能进来，但是需要凑齐三个人才能出去？”

　　“是的。”大尼尔特点头。

　　游林接着追道：“那这里到底是哪儿。”

　　大尼尔特像是半点儿不记恨他之前的攻击，慷慨的解释道：

　　“这里是宇宙之釜，也是门后的城堡，拥有女神资格的人死后将在这里重生。”

　　想到她之前提到的“等你失败后”，他惊讶。

　　“这才是你说的失败？”

　　大尼尔特点头，接着头疼一个淘气的孩子般地道：“所以你杀也杀了，也看到了我们的打算，知道你不会有危险——你气消了吗？”

　　想到之前看到的记忆，游林尴尬道：

　　“消了。”

　　“那就出去吧。”大尼尔特道，同时招手示意已经从水里爬出来的小尼尔特过来。

　　小尼尔特立刻小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顶王冠和三个槲寄生花环，正好可以戴在手上。

　　小尼尔特看了他一眼，眼神很不甘，然后她就把王冠和一圈槲寄生花环扔了过来。

　　大尼尔特解释道：“这是你的王冠，有资格的人会得到，你的佩剑和衣服在里面。

　　花环则是学系阿瓦隆德鲁伊一脉所需要的东西，出去之后我教你用。”

　　“我刚才可是真的想杀你们，你们这么大方？”

　　游林拎着王冠和花环，怀疑地看向她们。

　　刚才他可半点儿没留手，真有人能心大到立刻接受一个想杀她们的人成为同伴？

　　大尼尔特问道：“你现在还想杀我们吗？”

　　“不想了。”游林诚实道。

　　“那我们就不会违背对薇薇安的誓约。”

　　大尼尔特眼神复杂，像是在回忆什么，同时解释道：“德鲁伊传承已经快断绝了，只要你品行没问题，也不是卧底，我们都会吸收成学员。”

　　说着，她想到了一些东西，无奈一笑，道：“而且论出身，我和薇拉不比你好，薇薇安同样接受了我们，我们不会因为你一点儿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就放弃一个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