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江南左家
梅仁定计,由她自己声东击西,再由蓝筠瞒天过海,给章莉和靳院长来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蓝筠大咧咧地闯进靳德建的院长办,告知曲良实情,丝毫不顾靳院长一脸便秘的表情,靳德建却拿她毫无办法,因为蓝筠这一手也是阳谋。
世俗的商业合作,向来最重诚信,蓝筠以省黄副院长的身份告知合作方曲良实情,任谁也无法指摘半个字。在这件事情上,靳德建亦不能以省黄负责人的身份强行号令,因为蓝筠不是以孟优的身份插手干预的。
“曲良,靳院长一时疏忽,忘了告诉你,这不能怪他,他很忙的!现在,你已经知道实情,这份意向书我看不如就此作废,作为补偿,我和梅仁亲自陪你接触左家,要来版权,你看好不好?”
“条件不错,很吸引人!不过,我这人比较怕麻烦,既然已经谈了那么久,又谈好了条件,那么还是照办吧!”
靳德建喜出望外,匆匆返转上楼来到院长办外的章莉听到曲良的回答,生生止住了脚步。靳院长生怕曲良反悔,一把从蓝筠手中夺过意向书,签名用章后递给曲良。
曲良正要落笔签字,蓝筠猛地抬手遮盖签名部位,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落笔无悔!曲良,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
“多谢蓝院长,不过,我意已决!”
沙沙沙,曲良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蓝筠忿忿转身离开,甩门而去,梅奕认为胡老师的担心完全多余,她这趟完全白来了。
曲良婉拒了靳德建的邀请,开车载着梅奕,又向章莉借来赵晗,三人寻一处僻静包厢享受午餐。梅奕毫无吃相,旁若无人地大块朵颐,赵晗连着给她倒了好几杯水,才使她没有噎着。
“小晗,你别管她,和她一起吃饭,筷子只要稍微一慢,就只有盯着盘底干看着的份,你也吃,别管她了!”
“阎王尚且不差恶鬼,我和小晗陪了你半天,吃你点,喝你点,不应该吗?小晗是你师妹,可我也是你师姐呀,你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呢?小师妹,你说他是不是很偏心?”
“我就是偏心,我偏心小师妹,有错吗?”
“我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曲良和梅奕斗嘴,赵晗充当调停中间人,一餐平平淡淡的普通午饭,在“相亲相爱”的氛围中被尝出了温馨的味道。三个人,六盘菜,梅奕嫌不够,便又添了两个。饭后临分开之际,曲良央求小师妹和二师姐如果有空,多去看看和陪陪果果,现今他不方便再和果果见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
只要等上一年,待俞绛婷成功获得大梅花奖,果果就能平安长大,那时再见不迟。
曲良之所以在知道版权不在江淮省黄手上的情况下,还坚持要和省黄合作,有他自己的考量。
一来,他从老妈那里早就得知了实情,《双救主》版权在左家后人手中,蓝筠所说不过是他早就掌握的情报。二来,他左思右想,无论怎么推进自己的计划,多半都无法绕开省黄,有了靳德建的帮助,很多事将十分好办。
靳德建头疼的问题无非就是院里面的财政情况不佳,江淮省黄安排的所有演出活动根本不足以维持省黄演员的生活开销,曲良塞人进《外》剧,自己“抄袭”自己,使得院里的黄梅戏演员在日常的黄梅戏演出活动之余,多份兼职,多赚外快,还能帮助提升演员本身的知名度,可是替靳德建解决了大难题。
也是这个原因,曲良再也不能躲在幕后,天天咸鱼哄果果,为了方便运作,他决定成立公司统筹规划。在靳德建的帮助下,曲良的公司只用了一个下午便跑完了所有手续,正式宣告成立。
一家人文化艺术有限公司。
“一家人文艺”成立后的第一笔业务,就是吃掉梅奕的“槐姻文传”,对此,梅奕举双手表示赞成,谁让曲良原本就是“槐姻文传”幕后的大股东呢。
槐姻文传正式的员工本身不多,目前大多数都在粤东,参加《外》剧的制作,这天晚上梅奕正式通告众人,槐姻文传降格为新公司的演出部,所有员工的薪资保持不变,年终奖翻倍,众员工无不欢呼雀跃,说尽了新老板的好话。
曲良是个念旧的人,官办的江淮省黄处境尚且如此艰难,民营的、自负盈亏的槐姻剧院的困难可想而知,推进计划时他想到了胡兰芬和槐姻剧院。
他打算一家人文艺下面设立经纪部,让槐姻剧院从上到下,台前幕后的所有演职人员,包括胡兰芬,都正式签约一家人,成为一家人旗下经纪部的签约艺人。由胡兰芬担任经纪部负责人,享有充分的自主权,演出收益不用上缴,唯一的改变就是曲良按月给每个人发基本工资,保障剧院的基本运行。
可是,当曲良兴冲冲地把这个设想告诉了胡兰芬之后,胡兰芬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斩钉截铁拒绝了他,还把曲良狠狠说了一顿,曲良碰了一鼻子灰。
梅奕听说后,反说曲良自找的,活该!
于是,一家人文艺经纪部的设立暂时搁置,曲良返回那个没有果果的独栋别墅大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
省黄院长靳德建也没闲着,得了便宜的他可不敢再卖乖,身为江淮省黄的当家人,他必须出面安抚、宽慰梅仁和蓝筠,这天下午,他拉上丁一言,在蓝筠和梅仁面前说尽了好话,梅仁自始自终一语未发,蓝筠全程冷眼,哼哼了几声,也不知她们听没听进去。
章莉不会受这份闲气,她叮嘱赵晗不要累着后,早早下了班,回家休息,等着第二天和曲良一起赶往左家,交涉《双救主》的版权。
江淮左家,在戏曲圈内并非岌岌无名,曾经,鼎盛时期,左家以一己之力包揽了江淮、鲁东、苏江,江浙、赣西、豫南和东沪“六省一市”全部所有的戏曲行头。
几十年稳稳占据江南剧装市场头把交椅。
江南地区曲谚云:无左不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