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场众人心已然提到嗓子眼儿,许多人认识陈承安,虽然平日里对这个傻子十分嫌弃,今日见其谈吐不凡,面对妖族强者的咄咄逼人不卑不亢,更是干预承认自己就是对方要找之人,虽然很多人不屑,可是大多数人心中已经悄然升起敬佩之意。
之间陈承安右手打了个响指,妖族使者的爪子在仿佛抓在一个屏障上一般,发出吱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那模样仿佛笼子里的野狗,另一只爪子也现了形状,抡圆了挠在屏障上,却是毫无办法。
钟伯和燕北归的攻击也同时打在一层无形屏障之上,虚空中泛起阵阵涟漪,将二人攻击消弥于无形。二人内心一阵惊诧,但见陈承安并无危险,而那妖族使者仿佛已被困在笼中,左冲右突在里面无能狂怒。
那妖族使者此刻已是失了方寸,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冰冷的眼神望了望陈承安,那意思就是小子,我记住你了。之后又冲燕北归施了一礼,说道:“镇北王殿下,这不应当是人族的待客之道,某代表我圣族而来,其目的是为了增进双方友谊,少一些杀孽,还望镇北王三思。”
镇北王此刻也是冷静了下来,白云城毗邻十万大山,山中精怪层出不穷,若是妖族倾巢而出,不晓得会有啥样的老妖出山,到时候生灵涂炭,燕北归心中惦记着治下的百姓,因此也是十分担心这种情况的发生,当下便压下怒火,对着妖族使者冷冷说道:“你若是代表妖族前来和谈,我们便谈,莫要再挑衅我人族底线。这少年是陈家少主,今日挺身而出,却被你无视,你咎由自取,本王作为这封地的主人,可保你小命,至于其他,则看你的造化。”
说罢,燕北归回身坐下,就这么低头望着被困的妖族使者,不喜不悲。
那妖族使者此刻暗自思忖如何脱身,然后将这人族小子待会妖族好好炮制,也不言语。
陈承安笑吟吟地对着妖族使者说道:“妖就是妖,一番苦修,还是化作人形,看来你是一直不甘心当妖的妖啊。本少画地为牢,你可信本少的手段?”说罢也不待那妖族搭话,再次打了个响指,妖族周遭一阵灵力波动,那妖族使者被放出了牢笼。此刻的陈承安拖着抱胸在前,左手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右手竖起,有意识无意识地响指打个不停,那无形的牢笼就在妖族使者身前随着响指来回闪动,那妖族使者此刻又惊又怒。你特么到底是放了我还是关着我,来来回回地,吓得它也不敢妄动。
陈承安那那双眼睛就这么毫无焦距地望着妖族使者,响指不停,牢笼涌动,哎,我就是玩,你奈我何?
此刻在场的一种人等已经将陈承安惊为天人,这传说中的痴傻之人,阵法造诣如此了得?这一手画地为牢端的是闻所未闻。
刘幕德和赵无极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心理泛起一个念头,此子留不得。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陈承安走到城主近前,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从旁边的书案上取了纸张摊开,奋笔疾书,很快一封信件书写完毕。别人看不见,燕北归却是瞧得真切,那一手字写的辉煌大气,如游龙戏凤又似行云流水,一看便知是书法大家的风范。
吹干墨迹,陈承安将书信放在桌上,对着那妖族使者说道:“我便随你去山中走一遭,你妖族要言而有信。三日后退回山中,莫要再进犯。”
那妖族使者听了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不需要再唇枪舌战了?这就跟我走了?怎么地如此容易?此刻它已确定,这少年就是自己此行要带走的少年,可是画风突变,让他有些摸不出头脑。下意识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承安已是不耐烦了,“妖族怎么派了这么个呆头鹅过来当使者,你走不走?”说罢身手拉着妖族使者抬腿便快速跑走,众人怎么看怎么像是陈承安是强行把那妖族使者带走的。众人还在震惊之中,钟伯已经急的六神无主,少主是老爷的命,这可如何是好?当下长身而起,找陈老爷子去了。
却说此刻一种人等有人惋惜有人钦佩,还有人幸灾乐祸。燕北归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收起了陈承安的书信,然后对着在场的一众大佬说道:“陈家少年为了我白云城的安危,只身犯险,辞去九死一生,我,燕北归代表白云城,钦佩之际,喊了收下文吏,说道,免去陈家五十年年赋税。众人一听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家族五十年的赋税那是天文数字,尤其陈家列为白云城的四大家族之一,虽然排在最末,那也是四大家族啊,一年的赋税怎么也得二三十万两银子。”
沈家家主沈河长身而起,对着一众家主拱手说道:“陈家少主之大义,于这白云城有恩。我沈家愿将落日操场旁边的千亩猎场赠送陈家。”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千亩猎场,陈家本就是靠着驯养野兽与妖兽起家,沈家赠送出去的猎场正是陈家缺少的资源,而落日操场本就是陈家的产业,也就一千多亩,这一下等于将陈家的驯兽之地扩张了一倍。
沈河这一番话,让在座的这些家主不淡定了,这时候有人说:“城主和沈家家主大义,但是我们小门小户的,也拿不出什么来,回去我等定然日日为陈家少爷祈福。”也有人说:“给陈家补偿,你愿意给是你的事,关我何事?”一时间城主府的议事厅里乱哄哄。燕北归望着这些人的嘴脸,心中感慨不已,望着陈承安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念叨,愿上苍保佑这个孩子平安归来,此刻陈承安与自家女儿的过节已在其心中烟消云散了。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议事厅的门猛地飞出,仿佛被一股巨力撞上,厚重的胡杨木打造的厅门直接四分五裂。
一个矍铄的老者忽地出现在众人头顶,就那么凌空而立。正是陈破山。
钟伯匆匆忙忙赶回陈家,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快速地简明扼要向陈老爷子进行了汇报,老爷子一听就炸毛了。宝贝孙子是他的命,也没跟钟伯多说什么,直接来到城主府议事厅。
此时,还有两名陈家人,被钟伯留在此处,一直聆听众人的谈话,见家主到来,便跑过来行礼。
陈老爷子一挥手,屏退二人。转身对着赵无极说道:“老夫平日里都是以礼待人,对你赵家并无恶意,你赵无极何苦咄咄逼人?”
此刻的赵无极哪还有刚才那种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着立在半空的陈老,嘴里发干心中发苦,这老货何时迈入天阶的?天阶高手啊,在大周王朝都是横着走的存在,哪怕是天阶一品。本来还想着联合刘家与几个小家族也能与真假这老货比划比划,如今看来,纯粹是蚍蜉撼树。若是知道陈破山此时已经是不灭境的皇级高手,其惊骇程度估计还要上无数个台阶。
地阶九品可以靠着人海战术磨不死也磨得赢,天阶与地阶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那边还在挥舞树棍子,人家都是精金长刀了,还特么带着等离子刀刃的那种。灵力的品质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陈老爷子轻抬手掌,赵无极的一条左臂便直接从身躯上脱落,随手再次挥掌,两条腿自膝盖断掉,切口平整,过了一会儿血液才飙射而出,此刻赵无极已面无人色,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吓得还是吓得,也可能是三处动脉同时流血导致的。
陈老爷子面色阴沉,对着燕北归拱手一礼,虽然这礼施得有点不走心,但是起码给了燕北归一个面子。面向众位家主,陈老爷子缓缓开口:“白云城赵家,除名。”
众人鸦雀无声,纷纷低头。这时忽然有几个小家族跳出来,立即调转矛头对着赵家口诛笔伐,说着说着就变成各种包含长辈的各种唾骂,骂得老难听了,这种情况仿佛能够传染,很快会场乱了起来,甚至有家族已经派人回去调集人手准备对赵家下手了。
燕北归虽然修为不如陈破山,但镇北王是王朝给的封号,这里是他燕北归的封地,他不希望乱,因为乱了,就有人浑水摸鱼,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场面,很多百姓就会遭殃。
许多年前,燕北归来到这里,从百废俱兴开始励精图治,他看着这里一天天变好,一看就是几十年,从漫天黄沙看到绿树参天,从四处破败看到店铺林立,从盗匪横行看到商贾满街。渐渐地,燕北归累了,倦了,治下有了起色,各方势力纷纷来到这里。这里的利益争夺从小打小闹到现在的各种倾轧。原本的一个小小的,城墙都连不成片白云城现在人口千万的大城,治下黄沙万里变成了十数个郡县,休养生息,人丁开始兴旺,白云城不再是白云城,像一个小小国度的雏形。然后各种势力开始扩张,渐渐地开始失控,当燕北归意识到自己的治下已经派系林立,而且各方势力逐渐有自己无法掌控的趋势的时候,他想力挽狂澜为时已晚。
燕北归曾经是在战场上杀的尸山血海的将军,那是面对敌人,他很爱惜自己的子民,无论是修士还是平民,他都希望在自己的治下安居乐业,所以他不希望乱。也正因为燕北归是战阵上的将军,不是政客。这些年他想尽一切办法平衡各方势力,他不忘初心不遗余力地保全治下百姓的利益,但是他不是政客,他只是个将军,治理一方之政不是治理军营,他力不从心,还好还有很多人是善良的,尤其那些有实力的人,是善良的,所以百姓还能安居乐业。蝇营狗苟的确也存在,比如刘家,还有赵家以及一些其他的势力。
燕北归与他们讲道理,他们打感情牌,燕北归与他们打感情牌,他们根深蒂固充分利用多年经营的势力,以百姓的安危胁迫。燕北归向想调动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但是站在他这边的人太少了。
陈承安一不小心闯入了他的视线,起初他看陈承安也如别人一样,就是个富家少爷,还是脑子缺根弦儿的那种少爷。
后来,陈承安让他恼怒,再后来,陈承安有了师傅,他依旧不喜陈承安,随之而来的是陈承安打残了刘文才,那个赌坊的吸血鬼,那个鱼肉乡里的恶霸,又将刘家的欠条当掉了,燕北归很是欢喜,终于快看到狗咬狗的戏码了。然后陈承安沉寂了许久,燕北归一直在观望,然后就传出陈承安雇人上工,结果不做工,反倒是教人读书识字的消息。
燕北归很失望,陈承安又恢复了原本的傻子模样。
后来,兽潮来了,陈承安救了许多人,也杀了很多妖兽,用一手十分残忍的手段,杀了许多妖兽,然后又救了许多人,还将治病救人的法子传授给别人。燕北归看不透这少年,最后,就是今天,燕北归看到了这个少年的一双眼眸,清澈,带点悲天悯人的意味,还有光的色彩。燕北归在军伍中看到过这种眼神,那种质朴的小卒,不懂得为国为民,只知道守护周遭的一切,悍不畏死,但是那些小卒不识字,他们许多都死在了战阵中,活下来的,懂得了世界上越来越多的道理,渐渐地没了这种眼神。陈承安是识字的,不再是傻子,懂得道理的,但是他仍旧有那种眼神,清澈,悲天悯人,还带着光的色彩。
所以燕北归今日要保他平安,可惜还没来得及,他便留书一封,带着妖族使者义无反顾地去了十万大山。
今日赵家家主的所作所为却是过分了,所以葬送了自己的家族,这是其咎由自取,所以陈老爷子要灭陈家,燕北归冷眼旁观。但是这帮小家族要趁火打劫,顺带示好陈家,他不能无动于衷,示好陈家没关系,也仅仅是示好,白云城不能乱,陈承安也不希望白云城乱,否则他不会去十万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