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自厌的觉悟
倪露能清晰地感觉到,袁菲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她也能闻到,空气中那越来越浓郁的、属于鲜血的腥甜气息。
她的心,如同被万千钢针反复穿刺一般,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放开她!”倪露疯狂地挣扎着,哭喊着,试图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去推开那两个如同魔鬼般的护卫。
可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她以为,自己和袁菲今日就要一同命丧于此之际——
“住手!”
一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冰冷与威严的娇喝,如同惊雷般,骤然在喧闹的街头响起!
紧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猎鹰,从不远处一座茶楼的二楼窗口一跃而下,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两个正在行凶的护卫面前。
那是一个身着干练魂导师劲装的年轻女子,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在那两个护卫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手中的一枚小巧魂导器已然发出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轻易便将他们手中的军鞭震飞了出去!
“什么人?!”那两个护卫又惊又怒,正要拔出腰间的佩刀,那女青年却早已欺身而上!
一个迅猛的扫堂腿,带着几分魂力加持下的凌厉风声,狠狠地踢在了他们的脚踝之上!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竟然如同两截被砍断的木桩般,惨叫着,轰然倒地!
那女青年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她转身,快步走到依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倪露和袁菲面前,伸出手,将她们扶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关切。
她扶起倪露和袁菲,然后转身面对两个军士,警惕地盯着他们两人。被夺走军鞭的军士下意识地就要夺回去,又被那女青年一个扫腿给撂倒了。
原来,那女青年的靴子也是魂导器,虽然看上去像普通的猎靴,但发力的时候,魂导器关键位置的魂导法阵就会冒光。
“你是何人?”那冒牌的戴华斌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实力不俗的女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冷声问道,“为何要扫本少爷的兴致?”
“堂堂白虎公爵府的二公子,就这点教养?”
就在这时,另一个更加清冷,却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高贵与威严的声音,从人群的另一侧,缓缓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裙、气质雍容华贵、面容却带着几分病弱苍白的少女,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正缓步走来。
她的出现,仿佛让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正是许狄娜!
她手臂上的那些黑色鳞片,此刻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不见,只在手腕处,还残留着一些极淡的痕迹。显然,在百草之母的帮助下,她的怪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也正因如此,她此刻的气质,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病弱,却更多了一种雨后初晴般的清丽与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倪露和袁菲看到许狄娜,都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而那位出手相救的女青年,也朝着许狄娜微微颔首,然后搀扶着倪露和袁菲,退到了一旁。
她从自己的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个三级的治愈魂导器,开始为袁菲和倪露治疗背上的伤势。
“我叫卢绫樱,五级魂导师,控制系战魂王,来自日月帝国。目前我是许狄娜小姐的贴身护卫。”她低声对倪露和袁菲说道,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你们不用担心,今天不论事情到什么地步,小姐她都会摆平的。”
果然,那个冒牌的戴华斌在看到许狄娜的瞬间,脸上的嚣张与倨傲,便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谄媚的、谦卑的笑容。
“狄……狄娜表姐?”他有些结结巴巴地从马上下来,快步走到许狄娜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您……您怎么会在这里?这……这两位是……是您府上的……仆人?”
他显然是误会了倪露和袁菲的身份,以为她们是许狄娜家里的下人,否则,许狄娜为何会如此“护短”?
这下,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他虽然嚣张跋扈,却也并非全无脑子。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看似病弱的远房表姐,其背后所代表的能量,绝非他一个公爵之子所能轻易招惹的。
许狄娜的父亲,是仪罗城伯爵许家亮。而许家亮的父亲许成森,则是先帝许成林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当年,若非许成森在参与史莱克学院的监察任务时,不幸英年早逝,这星罗帝国的皇位,根本就轮不到许成林这个庶出的次子来继承,更轮不到他儿子,当今的皇帝许家伟。
可以说,许狄娜这一脉,才是许氏皇族近一两百年内血统最纯正、也最是高贵的嫡系!
虽然因为许成森的早逝而失去了继承权,只能屈居于仪罗城做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但他们在皇室宗亲之中的地位,以及在那些依旧感念许成森功绩的老臣们心中的分量,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平日里相安无事还好,若是真要上纲上线地论起来,他戴华斌,在许狄娜面前,还真就矮了一头。
尽管许狄娜并没有公主头衔,可许久久和许云这俩公主都不如她高贵。
戴华斌不是喜欢以势压人,以权压人吗?
好了,更大的权势者来了。
他几乎是立马认怂,疯狂地对许狄娜赔礼道歉,就差没当场跪下来了。
而一旁的倪露,看着眼前这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幕,看着那个前一秒还不可一世、下一秒却如同哈巴狗般摇尾乞怜的“戴华斌”,她的心中,却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愤怒与仇恨。
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的、近乎于残忍的目光,审视着那个曾经的自己。
原来,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那个所谓的“白虎公子的骄傲”,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原来,那个曾经被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在真正的贵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欺软怕硬的小丑罢了。
曾经她觉得,做戴华斌、做白虎公爵的二公子,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情。
她深深地,厌恶着那个曾经的自己。
厌恶着那份虚伪的骄傲,厌恶着那份懦弱的残忍,厌恶着那肮脏的、充满了算计与压迫的一切。
她只想,彻彻底底地,与那个名为“戴华斌”的过去,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