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良公爵在巴黎宅邸的地下密室里,瓦伦丁娜·维斯康蒂正站在一株植物前愣神。
这位米兰维斯康蒂家族的贵女,年轻时曾经出于兴趣,阅读了大量药理学的书籍。
没有一丝生气的目光扫过植物边上的戒指,她忽然癫狂的将它高高举起。
戒指中空处的毒液已经释放完毕,这种来自东方的毒液,能在伤口处制造完美的败血症和感染的假象。
即便是最博学的医师,也只会将中毒者的表现归咎于弩箭的肮脏。
“母亲,路易表弟去看望王后了。”年轻的奥尔良公爵攥着宝剑走进密室,他现在竟然也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些许恐惧。
维斯康蒂夫人扭过脑袋,脸上的笑是那么的疯狂,与奥尔良公爵记忆中温和的脸全然不同,“他不用辛苦多久了,那个巴伐利亚的彪子,活不了多久了!”
卢浮宫的寝宫内,王太子路易正拉着医官询问:“我母后怎么样了,情况还是不好吗?”
“抱歉,看来王后殿下的伤比我们想的还要重,我们尝试了草药、放血和水蛭,结果还是不行。”
“你是什么意思,王后到底怎么样了?”
“抱歉,殿下,我们真的尽力了。王后她,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当夜,昏迷中的王后突然在病榻上开始抽搐,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嗬嗬的声响。
她涣散的瞳孔最后倒映出的,是路易太子站在帷幔后的身影。
自己那年仅十三岁的儿子正捧着一本《圣经》,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逐渐迈向死亡。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犹如毒蛇吐信般的祈祷:“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1413年7月14日晚,在昏迷了一天以后,王后伊萨博不治身亡,死因伤口感染。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王后的伤并不致命,她的死亡充满了蹊跷。
而在少数的知情者眼里,王后的死反而是一种必然结果。
在国王离世后,这位屁股明显坐歪了的王后,阿马尼亚克派的贵族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既然这样,她蒙主恩召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也不枉维斯康蒂夫人重金购来的毒药。
信使的马蹄踏碎圣克莱尔堡正午的宁静时,罗贝尔正站在城堡南边重兵把守的建筑群里,检阅着最新制造出炉的火炮。
指尖摩挲着炮管箍铁的纹路,这种类似明制弗朗机炮的火炮,充满了别样的美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领先了一个世纪。
“大人,巴黎信使急报!”皮埃尔猛地撞开大门,手里还抓着一本值守名单,“三天前收复巴黎的时候,国王和王后,蒙主恩召!”
听到这个消息,罗贝尔整个人都傻了。
按照原来的世界线,查理六世本该在疯癫中苟延残喘至1422年。
而王后伊萨博更是在查理六世死后又活了十三年,甚至主导了英法《特卢瓦条约》的签订。
而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查理六世提前9年死亡,王后伊萨博也随之提前22年死亡。
这真的不是自己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引起的吗?
如今这对王室夫妇的死亡,缺少了他们的作妖,英法百年战争的走向将彻底改变。
一想到这,罗贝尔人都麻了,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不会真的是我引起的吧,就算多了个我,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让信使去议事厅。”罗贝尔嗓音沙哑得可怕,“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信使站在议事厅内的大理石地砖上复述巴黎发生的剧变时,罗贝尔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原世界线中的某些重要历史节点。
1415年英法阿金库尔战役、1420年英法特卢瓦条约、1431年圣女贞德就义……
而现在,这些原定的历史的轨迹,在他这对蝴蝶翅膀的影响下,在1413年的盛夏就已然断裂。
国王和王后惨遭勃艮第人刺杀身亡的消息如瘟疫般蔓延。
在巴黎街头,市民们配合着阿马尼亚克派的士兵将潜藏起来的勃艮第人一一找出,未经审判就吊死在路边。
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尸体随着塞纳河畔的微风轻轻摇晃,所有能被找到的狮鹫旗帜被市民们踩进阴沟,任何被指控与勃艮第派及卡博什党有关的人都会被即刻处死。
随着西蒙·卡博什被公开处决,刚刚得到光复的巴黎,重新又陷入了新的混乱。
而在阿马尼亚克派掌控的区域,奥尔良公爵与贝尔纳七世开始号召所有派系成员扩充军队。
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阿马尼亚克派贵族的家族私兵数量就激增近两倍。
粮食商人都快赚疯了,商队几乎是刚到法兰西,所载的商品就会被一扫而空。
各个城堡里的铁匠加班加点的赶工,农具之类的东西也只能往后稍。
一支又一支的军队频繁的调动,所有事都最终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一场更加宏大的内战,即将到来!
勃艮第领的第戎堡内,勃艮第公爵约翰正在城堡露台上发表着演讲,这位“无畏者“比原历史也要更早的撕下了伪装。
当自己被扣上了刺杀查理六世的罪名之后,他不再需要顾忌“法兰西封臣”的身份,开始公然质疑起王太子的合法性以及国王夫妇遇难的真相。
演讲的最后,他正式的挂起了狮鹫旗,宣布为了保证王室血脉的安全,正式对阿马尼亚克派发起战争。
而在海峡对岸的英国,威斯敏斯特宫同样热闹非凡。
亨利五世用镶嵌翡翠的拆信刀挑开勃艮第密信,狂喜着看完上面的内容。
“比我预想的还要早,法兰西人开始自相残杀了!”大笑着看向一旁的诸位枢密院大臣,裁缝已经为他带来了一套崭新的加冕礼服。
礼服上绣着精致的金雀花,象征法兰西的鸢尾花则彻底沦为陪衬。
很明显,这套礼服是为未来的“英法共主”所制。
“暂时不要去管他们!”亨利五世志得意满的接过礼服,满眼都是浓浓的野心与欲望,“让他们打起来吧,法兰西人流的血越多,我们将来的统治就会更加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