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惹得天怒人怨,自打知道东厢房乃是庄内众女弟子的休歇之所后,我便极少往那边去。
不过刚到庄内的时候却是逛过两趟的。
而此时我对庄内建筑的格局排列已经十分熟悉,是以虽然没来过几次东厢房,却不至于迷路。
只是不知道这花千越住在哪间。
做贼似得在东厢七绕八绕,两只眼睛一路上骨碌碌转个不停,踅摸老半天也没找着地方,心里颇有些丧气。
正准备回房睡觉,待明日找到荆娘之后再做打算。
转身往来路去,眼角余光忽然瞟见一丝暗黄色微光从左前方透了过来,似是烛火的火光。
闪了几闪,又隐去不见。
我心下一喜,此时庄内众人都在前院花园,这烛光所在房间多半便是花千越的房间。
蹑手蹑脚顺着灯光朝前摸去,穿过几道回廊,身前出现一个小院子。
我心里有些讶异。
庄内的建筑模式是分散式的,根据用途可分为前院后院,而后院根据建筑模式则可以看做是一群分散的小院子组成的一个大院子。
每个小院子大约三五个房间,呈一个个方形排列有序,只在四面的路口处的院子才略有不同。
此处的这个小院子却和以往见过的大大不同,其他院子皆被纵横交错的数不清的小道包围,所以刚才我沿着小道以路旁的花草为遮掩一路寻摸过来。
而眼前这个小院子却被一众小院子包围,各个院子以走廊连接,形成一个封闭式的建筑。只从中间一截走廊横出一条走道往其中通去。
而院内还载着几棵数米高的大树,枝叶繁茂,将院外的视野阻隔殆尽。一阵微风袭来,满树的枝叶随着风声沙哑作响,这才有一丝昏暗的亮光从中透出。
我心下恍然,怪不得刚才没有察觉。
既然是执法长老,自然是和凌霜雪一个级别的。慢慢的挪到院墙外,我手心里捏了把汗。
以往去寻凌霜雪的时候,经常还没到地方,便提前被她知晓。
花千越的本事想必也不会差。虽然我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但是她能否发现我的潜入,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大觉莽撞,万一被她发现,知我撞破她的诡计,恼羞成怒之下对我饱以老拳可如何是好?
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也不见院中有什么动静。
我心下暗骂,仨大活人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难不成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能啊,就算里面放了个闷屁,以我的耳力也不会听不见啊。
心中焦急,再耽搁只怕前院散了场便要来人。
索性直接摸到院内,大不了被发现了就说瞎转迷了路。
这种说法颇为符合我以往的习性,相信不难取信。
院子三丈见方,左右各一颗大树,虽然只有数米之高,直径竟然有大约两米之长,也不知是什么品种。
我屏住呼吸,挪到树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屋内的角度确实看不到树后的情形,我这才心中舒了一口气。
这院子里只有一栋房屋,与庄内其他建筑一般,木制结构,只有一层,却比别的房屋要大得多,视角的关系看不清有多深。
屋子的横向长度与院墙一般距离,两边连接着围墙,只在房屋的正中心开了一道门。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只见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左边的房间亮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蜡烛。
在烛光的照映之下,隐约能见着屋内立着一扇一人高的扇形屏风,屏风旁不知放着什么,由于窗户下方都是实木,并无缝隙,看不清楚,隔着窗户的薄纸,只能看到丝丝淡淡黑雾般的气体冉冉上升。
咦?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花千越在炼什么丹药不成?
只是庄内前院有专门的炼药房,何必在这里炼丹?
又发现那气体上升的平面甚宽,不似是丹炉一类的物事。心下不由疑惑更甚。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那是什么,只觉自己实在太蠢。
屏风旁边的物事兀自冒着气,屏风后却转过一个人影来。
瞧那身形,是个女子无疑,与我白天所见的花千越大为相似。
我心中大喜,终于见着人了,只是怎么只有一个人?不是应该还有两个传功弟子吗?
来不及细想,屋内接下来的情形却让我大吃一惊。
但见那女子走到屏风前,稍一顿足。竟然开始慢慢脱起衣服来。
我忽然明白,原来那冒气的,却是个浴桶么?
眼见衣服一件一件从那身影身上滑落,美好的身形渐渐显露。我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心说,我可不是来偷看你洗澡的。你自己非要脱衣服,可怪不得我。
可能是心情过于激动,吞咽唾沫的声音大了些,似被屋内听见。那身影忽然停住,一扭头,竟朝着窗外我这边看来。
糟了,我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脑袋急转,思索对策。
那身影却只是看了这边一眼,再无动静,既不出声,也无其他动作。
我身体微僵,大气不敢出一口。心说这可倒好,本来想探听点消息,谁知她竟要洗澡,等她洗完,只怕庄内众弟子也该回来了。
这般想着,有心要退。于是凝神注视屋内动静,只待她一转身,或者下到浴桶我便溜之大吉。至于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那也顾不得了。
两军对阵,怎么丢失敌方踪迹呢?咳、咳,该看的只怕还是要看。
谁知等了好一会儿,屋内那身影还是一丝动作也无。
我不由得有些焦急。心说干嘛呢?洗个澡都这么墨迹吗?大觉女人就是麻烦。
又稍等了片刻,屋内的人影忽地“噗嗤”一声,发出一声轻笑。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屋内人影却开口了:“又是你个调皮的小鬼,怎么总是喜欢偷看女子沐浴哩?”
声音带着些许俏皮,听口气,却好像是对我说的。
我心中一颤。好似偷糖的小屁孩被人发现了小秘密一般,一个激灵。
“卧槽!听她这话,好像是在说我啊。只是这话有些不对劲呐,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偷看女人洗澡的?这特娘的是诽谤!绝对是诽谤,别说咱们不熟,就算熟,也不能这么说话不是?”
我在屋外窥探,被屋中女子发现,哪知这女子张口就是大实话。我心说这哪儿能认呐。欲要分说,转念一想,我一开口,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连忙收回目光,不去看屋内,寻思脱身之策。还没等我想出什么好办法。忽觉身边一阵香风拂过,抬起头,身前已多了一人,再细看,正是花千越。
只见其一脸玩味之色,嘴角含笑,正直直的盯着我!
我一下子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嘴甜点,叫声姐姐?好像太没新意。只怕难以蒙混过关?
只得硬着头皮,假装甚是吃惊的模样,其实也不用装,这帮人神出鬼没,吓死人也属正常。
“咦?是长老大人吗!您老人家。。。”
话说一半觉得不太合适,眼前女子,虽说多半也有百八十岁了,但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体态面容,显然对外貌在意到了极点。
老人家的称呼只怕不妥。
一时间哑口无言。
眼前的女子却不管那么些许,见我憋不出屁来。猛地伸出芊芊素手,探出食指,在我脑门儿上轻轻一戳:“怎么啦?怎么不狡辩了?”
我见她似是并无责问之意,虽然心下暗暗奇怪,但也不由的大松一口气。
咧了咧嘴,摸了摸头,夸张的大叫:“姐姐,你用的什么香水,好香哦。“
对待这种情形,在与青璃相处的日子里,我摸出许多经验:敌方意图不明,最好插浑打科。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偷瞧她。
忽地耳朵被人猛然扭住,我心说不好,正要惨叫,忽觉耳朵上的手却并未使劲。
眼前女子轻轻在我耳朵上一拧,旋即又轻轻给了我一个板栗。轻啐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上回你们两个小子偷看本长老洗澡的账还没跟你好好算呢。”
嗯?上回?我心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以老子的性格,这种事,做了也不会承认,更何况没做?这屎盆子可不能接。
见我一脸茫然,她脸上带着一丝狭促道:“明明是挖草药,却偏偏说是砍柴的小子,你认识不认识?”
卧槽,我脑海中电光一闪。难不成她是山上碰见那个妖怪丑妇?
我瞠目结舌,指着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是那个。。。”
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怪不得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又觉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