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载有余。
我走在喧闹的集市之中,身外人影接踵,我却忽的感觉一阵无语伦比的寂寞袭来。
东灵界,青璃。这个女人,我想这辈子我也再难放下。
记得自从猴王走后,青璃好似清闲了许多,每日黏在我身边。彼此关系越发深切,正所谓日久生情,想来不假。
原本,我以为就似那般一直下去,也不枉劳资穿越一趟。
却不知,祸福之隔,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那段记忆,颇有些零落之处。
我只记得忽然之间,紫月宫中喊杀声震天,眼到之处,高空中,平地上,四处尽是五颜六色的灵光乱闪。
树倒墙摧,山崩地裂,紫月宫变得一团混乱。
事情刚发生时,我尚在与青璃闲谈。突然见得这莫大变故,我惶然不知所措。青璃却是一脸淡然,仿佛事先料到一般。
只是那恍若一尘不染,万物万事难扰其神的干净模样,不由的让人一阵心疼。
这就是青璃在我记忆中最后的印象了。
我在哪儿?
黑暗的深渊中我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二十多岁女人的脸,是个漂亮女人。倘若仅仅如此,当不至于让我心中如何产生波澜。
关键是这女人竟上身不着寸缕,洁白而饱满的XX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我的眼前。
我不禁一阵眩晕。我滴妈,青璃这般豪放的女子尚且不能如此,这。。这。。这这这。
老夫身为正人君子,自当非礼勿视,狠狠的盯了一眼这对XX便扭头不再去看。
谁知夫欲净起身却不能也,那女子竟一手扳过我的脑瓜,一对XX直送入外我嘴中。
这一下,我颇有些着急了,食色性也,但老夫又怎能如此随便,于是拼命挣扎。
谁知这女子看上去娇柔艳丽,力气却是不小,我使尽浑身力气却也挣脱不过,不由得张口大声呼喊,只是不喊便罢,这一喊,我自己反倒先魂不附体。
我口中发出的声音,既尖且利。竟然是婴儿的声音。
此时倒也顾不得挣扎,忙低头看。
我的天,这幼小孱弱的身躯,果然是个婴儿!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突然变作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这还得了。
我又急忙一看下身。还好,带把儿。
。。。。。
花了好长时间,我才慢慢接受和适应自己已经是一个婴儿的事实。可是,任凭我怎么回忆,也记不清紫月宫后面发生的事情。
而每当我回忆起青璃的时候,脑海中总是莫名浮现出四个大字:八荒剑诀!
八荒剑诀?看上去似是一门武功之类,只是脑海中便只此四个字,再细想其中别的内容,便头疼欲裂。我也只好作罢。
但是恍惚中我有一种说不清感觉,我脑海中有些关于青璃的印记,只要解开,便能记起紫月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为什么我会变成婴儿模样。
十余年的时间,我亦由幼儿模样长成半大小子。
似乎依旧是当初青璃所赠不知名丹药之功,自打我在这又一个新的未知世界睁开眼睛开始,我便能懂人言。
而经过十来年的时间,我也粗略弄清楚这异世界我现下所处之地概况。
原来我现在身处一个小村子之中,村名百草,因村边山中多有草药山果而得名。
而这个世界,十分奇妙,和我原来的世界差别不大,皆是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既有春雷滚滚巧伴暴雨,也有腊月严寒长戏飞雪。
“真一,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阿娘让你买的盐巴买好了吗?“说话之人名叫阿青,女人名字男儿身,是荆娘的亲生儿子,名字虽然娇气,体格却分外健壮,说起话来还粗声粗气,不知道的,怕不以为是个二三十岁的壮汉。当然,和声音一样,阿青虽然年纪不大,身量却是不小,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头早已一米六七,又憨又壮。
而荆娘,便是我的在这个世界的乳娘。
据荆娘讲,她在山上采药时,突然暴雨倾盆,雷电交加,整个山都被震的直晃。雨一直从白天下到晚上,等雨停。她在一个被雷电轰出的坑里捡到赤条条的我。
也因此,荆娘总说我是雷神转世。
荆娘说,我第一次开口,嘴里总模糊不清的喊着:“王真一”三个字。所以荆娘便给我取了此名。
每想到这里,我总哭笑不得,荆娘在这点上,倒是和青璃神似。
。。。我特么,明明喊得王正义!
“好啦好啦,买好啦。”
荆娘在捡到我之前,阿青就已经两三岁了。
所以就这副躯体而言,阿青是比我大的。
但是老夫现如今虽然躯体只有七八岁,但是实际年龄要和荆娘差不多少。所以我从未管阿青叫过哥哥之类的称呼。而荆娘对我有哺育之恩,却又另当别论。
只是不知为何?有着三十来岁的实际年龄的我,可能由于身体的原因,虽然见识尚在,心性却和小孩子别无二致。本来以为年龄身体不符,不知如何是好,谁知,随心而行,与正常小孩竟别无二致。
“买到了那咱们就快点回去吧!今天阿娘要做好多好吃的呢!”阿青显得很是兴高采烈。
今天是个大日子,至少对阿青和荆娘来说是个大日子。好吧,对我来说也不寻常。
“咦?怎么你一个人跑回来?刚才你不是和林龙一起在看戏吗?”我道。
林龙是我们隔壁家的孩子。偏僻的村子独处一隅,孩子们之间便特别熟悉。而整个村子数十个孩子里,我,阿青,林龙三人最是要好,大约谈得上是形影不离吧。
今日荆娘本是带我和阿青到集市上买些日常用品,林龙听说,便跟了过来。
到了集市时恰好碰到游方的杂耍猴戏,这等粗浅玩样儿,于我当然毫无吸引力可言。
但是阿青与林龙二小却是一见便挪不开步。
而由于今日荆娘来赶集市,所购杂物甚多,所以我便领了几文铜钱,一个人来买盐巴。
这时见了阿青,本以为这才不过多时,他应该还在和林龙一起看戏,谁成想这小子早已大包小包扛了一身。
“真一,你可真是聪明,老早一个人跑了。害的我一个人背这么多东西”一见我,阿青一嘴咬着一拳糖葫芦似的物事,一边冲着我龇牙咧嘴一阵抱怨,一脸的愤然之情。
说话间林龙跟着荆娘从旁边的店铺中走了出来。
我看了看阿青,又看了看旁边的林龙。相比之下林龙只是手上提了个小小的布包。想来不是自家孩子,荆娘不好意思多做使唤。
”哼!就你贪玩,看见耍戏的就走不动路,还敢怪真一!?“边上荆娘面现微嗔,抬手给了阿青一个爆栗。
“啊!”一声惨叫。阿青一缩脑袋,闪到一旁。
随后几小又跟着荆娘在集市上转了半响,卖了些荆娘自己采的草药以及一些小玩意,然后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林龙,阿青,真一。你们三个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荆娘买给你们。“回村之前荆娘笑问道。
不知为何,最近半年镇上各个药店的药材消耗的特别快,这次荆娘所卖的药材价格比起以往高了不少,因为荆娘今天也显得格外高兴,豪爽请客。
阿青一听,两眼精光直冒,便要说话。
谁知话还没出口,荆娘便嗔道:”你就算了,刚已吃了两串糖灰芦。“
“原来吃的是糖灰芦,果然。“我心下暗想。灰芦是本地一种特色野果,常被本地人拿来做成零食来卖,村子里好像便有人做这个。只是既是人家要换钱养家的东西,平时自不轻易外舍。
闻得此言,阿青顿时便有些焉巴了,只是这货双眼睁得又大又圆,想来颇有些不服气。
果然便见阿青一缩脑袋一旁嘀咕:“就数我背的东西最重哩!”
林龙自不必多说。此时我身上大大小小也挂上了四五个布袋,跟阿青差不多少。只是他后背上的布袋甚大。听他这么一说,我腾出一只手来,转到阿青背后,摸了摸他背后的袋子。
“嚯!?”竟然是一袋子米。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嘛,这么大一袋,不说多了,少说也得有个四五十斤,倒也难为他了。
“荆娘,我什么都不要,给阿青再买两串糖灰芦吧。”我忍住笑意抬头冲荆娘道。至于为什么要买两串,自是因为糖灰芦两串一文,若买一串,却无找头。
我这么一说,阿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可能是糖灰芦的诱惑力太大,阿青赶忙附和。
荆娘见状,笑道:”这孩子,真是贪嘴,这样的话,就再给你买两串。“
回头又问我和林龙。我自然还是什么不要。
林龙这小子,从来都是焉不啦唧,一脸睡相,既不贪嘴,也不好什么小玩意,因此也是摇了摇头。
于是荆娘只好只给阿青买了两串灰芦,一大三小四人便即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准备出镇回村。
走不多时便已近镇郊,此地名为靠山镇,名目上虽只是一个小镇,说是一个小型城市也不为过。方圆百里之内也仅此一处可供周遭居民交易往来歇息。我也曾多次随荆娘来此交易些货物,只是每次都只是在镇外围的所在。
此镇虽往来人数不在少数,只是民风淳朴,久来久往,倒也无甚麻烦。
出得镇来,此时已近黄昏。
村子距镇子甚远,早上鸡鸣起我们三小便随荆娘出村子赶路,到得集市便已是正午,一番忙碌下来,想不到竟然已经快日下西头。
出镇便是一条开阔土路,再往前走约有数里有余,路经破茶棚一方,说是破茶棚果然不假,两方草棚上茅草稀落,怕已难挡风雨,几条板凳腿脚未少,却咯吱作响,只怕来个体重些的便要交代,两张破木桌上亦是坑坑洼洼。
茶棚往前半里有三叉路口,左右各有一小道,中间依旧是大路往前。而左边的小道便是回村之路。
荆娘领我们在茶棚稍作歇脚,茶棚老板不知姓名,只称做老孙头。瞧分明乃是五旬上下瘦小老者,身高不过四尺,脚上一双破布鞋不知什么材质,一身黑衣裤也不知穿了多久,只记得大约两年前来镇上路过此处记得这糟老头子便是这么一身。这老货,老脸上全是褶子,一头乱糟糟的黑白相间,讲道理,说他五旬上下实是恭维,只说古稀往上也有人信。但是老家伙很是嘴硬,每每问起,硬说只有四十出头,倒也不好计较。
因为常来常往,又多有闲聊,早已混的熟了,所以作为老熟人,老头子四碗茶只收我们一文钱。
茶刚上桌,阿青早已迫不及待的端起一口饮尽,想来是糖灰芦吃的多了。
“嘿嘿,小伙子,喝慢些,若是不够,茶水有的是,管你喝饱就是!”眼瞅着阿青一阵牛饮,老孙头掂着茶壶凑到桌前,笑道。
话是好话,颇有些爱护幼小之情,笑声却是猥琐之极,老头子一边往阿青碗里倒茶,两眼却仿佛冒出红光来,只往荆娘一双胸脯上扫。
“老色鬼,打我们一进茶棚便盯着荆娘不放。”林龙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见得老孙头两眼乱瞅,一脸嫌弃的放下茶碗,凑到我耳旁小声道。
“......”老孙头这般模样我早已见过多次,只是老孙头素日如此,往来的大小姑娘怕都已见得惯了,而荆娘容貌俏丽,在村里乃是首屈一指,即便是到了镇上也常引人回首观望,是以在老孙头不老实的眼光倒也不以为意。
好在老家伙虽然眼睛不太老实,倒也从未有过其他逾越之举。再加上老孙头为人不算小气,每每熟人来喝茶,不论人数,只收一文,众人怜其老迈昏聩,便都一笑而过。
又坐了一会儿,大概是歇的够了,阿青一个劲儿的嚷嚷要回村,荆娘付过茶钱一声令下,我等三小赶忙收拾收拾,起身便准备回村。
刚走两步,突然传来一阵啼声。
初听时,尚在远处,眨眼间似已在近前。
“你们听!好像是曲马啼声呢?好像有人要过来,太远了,看不清楚”林龙一旁道。
我沿着大路望去,已能清晰可见一队人马半里外正往此处急行而来。
其实我打小就发现,我的耳力目力远胜常人,就如这次一般,这队人马尚在数里之外我便有所察觉,而林龙为人精巧机灵,也要到半里之外才听到啼声。
“快些走吧,免招麻烦“荆娘一介弱女子带着我们三个小的,此刻远离村镇,周遭一个路人也无,乍见马嘶蹄响之声,不由得一阵催促。
刚走到岔路口,只差几步便即步入小道,却不防那一队骑士转瞬便已到了近前。我们三个听荆娘嘱咐,只低头行走,并不张望。却忽听的马蹄声落下,传过一声喝问:“且慢行,有事问你们”。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停下脚步。我抬头望去,只见首当其冲一个大汉端坐马上。这汉子,内里一身黑色紧身劲装,外套一袭青色布衫。方面阔鼻国字脸,五缕长髯飘然于颌下,双目精光四射,看得人遍体生寒。
只是这大汉虽然面容生的方正,眉眼中却透出一股凶恶之气,一看便不是善类。其余骑士打扮大抵与为首的汉子相同,只稍稍有些区别,少了一件外套而已。
我在东灵界时,精怪妖类见过不少,这般威势自然不在话下。而阿青林龙被这大汉一喝,早已一缩脑袋,躲到荆娘身后。
荆娘见状手一护二小,一直腰杆抬头便要答话。
一抬头,荆娘俏丽的容颜光彩四射。
“好个标致的娘们”
“穷乡僻壤,竟有这般女子”
众骑士一阵大呼小叫,交头接耳,议论声起。
我心下不由得有些紧张,这帮人来势汹汹,不似好人。现在又是满嘴胡话,万一对荆娘起了歹意,可如何是好?
在东灵界时,从猴王那里学了套据说威力非凡的通天棍法,但是从来没有和人对阵。而且此时躯体尚小,只怕不是这些壮汉的对手。
正惶恐间,便听荆娘道:“各位官爷,不知唤小女子有何事?”
竟然是官府中人,靠山镇我来过多次,听说镇上有数百治安官,只是从来没见过。
“这就是镇上的治安官兵么?”我心中稍安:“既然是官家人,这光天化日之下,想来不会如何。”
“没什么要紧事。”那头目摆了摆手,“你等可知这附近可有个靠山镇?“
“不瞒军爷,沿着大道往前大概三五里处便是。”看荆娘神情,似是有些疑惑。这群人既然不知靠山镇的位置,想来不是镇上官兵。但是荆娘脸上疑惑之色也只一闪而过,便即恢复正常。
那领头的又随口问了两句,荆娘一一作答。
“驾!”领头军官得了消息,不再多言,招呼一声众军汉说走就走,转眼间只留下一阵烟尘,以及我们一行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云。
百草村,四面环山,坐落于一处巨大的山坳之中,百多户人家在这里繁衍生息。我,荆娘,林龙,阿青四人,沿着村边小路徐行,在夕阳的照耀下,一大三小,四条身影倒映在道旁的土坡上,拉的斜长。走动间,影随身动,既是孤单,又是热闹。